花瑤，一個拾柴的婆婆（組詩）

鐸木

敲響，一段人生

黔南，四月的風景淤結成痂。

厚土的花瑤，靜穆。如一幅滄桑。

從云層縫里探出的一段人生，敲響了山村。季節的無 語，淺膚，深邃。

思想，散落于富饒的哲學。哲學，蒼白了滿山的枯枝。

拾起成堆的生活。但脆貧的白發怎么也捆不緊流失的黑絲。

用四季的雨灌溉平凡

手，是附于松柏上的干裂的樹皮，一節一節地枯萎了 對土地的記錄。

拐杖，是握在手里即將消逝的夕陽，伴著歲月的沐歌。

曾經，扯落大山深處的紅蓋頭，飄搖滿坡的山歌。

羞答答吹落夜色的燭，將眼淚痛痛地，嚼碎。咽下。

曾經，溫馨地喂養太陽下的希翼，坦露山一樣的乳房。

將汗水種進巖石，銘刻幸福的痕印。

曾經……，用一場四季的雨灌溉平凡。織，一幅花瑤的

山水，流逝坦蕩。

攔門酒的香還在擴散，只是麻木的手掌，已經握不住季節的梵音。

用四季的雨灌溉平凡，一步一回眸。

放飛背影

背影，是茗心如菊的往事，站成花瑤的巨石。

將青春順著陶缽的邊緣，一圈圈地融入。

吊腳樓，向天空伸出檐角。

希望，一個個從土地上長出。再從背下滑落，流進村

前的小溪。

清晨，歡樂的鳥翩過東邊的山嶺。放飛所有的故事，只為夢中的海。

淚，開始渾濁。鹽，縷縷析出。

從此，回憶是一條蛇，勒緊村口的思念。一點點地，隨 著秋風，留守孤影的佝僂。

該回收眼光了。離天空漸遠，離土地更近。低下生命 中的一段距離。

是誰，在山里的四月呼喚著鄉村的乳名。

把剩下的夜剪成炊煙

路，還是進村的模樣，崎嶇綿延，將一段平凡顛簸。

山谷里的泉影，余痛殘墨，似風的舌尖，舔盡灰塵。

黃鸝鳥，一直珍藏著銅質的花瑤山歌。

翠綠如染，笑靨如嫣。曲曲歌謠濺落在桃花的紅里。

山里的日子，一條路的腳步密密地縫住日子的甘酸。

太陽，快落嶺了。路的近頭，只是一個巢，等著疲憊的 影子進去。

點燃最后一盞青油燈，拉動火箱，把剩下的夜剪成炊 煙。沿著進村的路，溯回。

一尺水，一丈波。橫擔柱杖唱山歌。

隱去自已的四月，面對一杯黃土，一場歸宿。季節淡然

……。

飄出一截故事的尾音

一切都變得松弛，連同你的牙齦、漫長的時間。

以及，對故鄉的眷戀。

遲歸的燕子撞開傾斜的柴門，零落于生死相許的承諾。

生活的本色，已經凝固。在一場煙花的硝煙之中，最后

一滴眼淚，終會砸熄灶膛中的余火。

人生恍惚，歲月飛升。

院落的一口老井，飄出一截故事的尾音。慈愛，無怨無

悔，構成瑤鄉博大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