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一“膽石科”是如何煉成的

文/本刊記者 黃柳

堅持精細化的保膽之路，開膽囊“隱形”腹腔鏡手術先河，并持續借力互聯網平臺塑造品牌，均為制勝之道。

3月，2017年上海市屬醫院手術量排名新鮮出爐，據“腹腔鏡下膽囊切除術分布情況”顯示，上海市東方醫院（以下簡稱“東方醫院”）膽石病專科該手術量連續第九年排名第一，并與第二名醫院手術量拉開差距超30%。

同樣令人歡欣鼓舞，東方醫院膽石中心2017年科室營收首度破億，令這家幾乎是上海市屬醫院中唯一的膽石中心，更添傳奇色彩。

最年輕三甲醫院的“全市第一”

職業生涯頗出奇的學科帶頭人胡海教授，與地處浦東的東方醫院嶄露頭角之前的相遇、相知，拉開了這個傳奇故事的序幕。

2004年，胡海作為微創專家在當時還是二甲的東方醫院院長劉中民的盛邀下，回到上海繼續發展。上海是胡海學醫、行醫的起點，他在這里完成了醫學本科、碩博研究生學習，師從著名外科學家傅培彬教授和膽道外科專家張圣道教授；也在這里進入知名的瑞金醫院肝膽外科工作。

攻讀博士學位期間，胡海發現膽結石這一常見病、多發病的治療方式并不盡如人意。1992年，他主導的“‘碎石’加‘溶石’聯合非手術治療膽結石的臨床研究”通過博士論文答辯；此后，他與上海交通大學醫療器械研制中心科研人員合作，進行新型的B超定位和膽囊結石體外沖擊波碎石機的研制，之后又改進并完善了做穿刺用的器械和技術。

“‘一切了之’幾乎主導了整個90年代的膽石病治療，但我導師臨終前向我指引的‘保膽’像一面旗幟一直在向我招手。”這是其一，胡海解釋，“其二，更深入探索‘保膽’，膽石病應該獨立成科。”這兩大動力使他于1993年毅然從瑞金醫院肝膽外科辭職，而選擇在張家港一家鄉鎮衛生院自創“膽石病治療中心”。

“膽石癥是農村的常見病、多發病，而擁有腹腔鏡、膽石鏡、碎石機等先進設備的醫院和掌握溶石療法一類先進技術的醫生都在大城市，為數眾多的農民患者卻難有福分就地接受高新技術的治療。”憑借著扎實的學術功底和豐富的臨床經驗，胡海施行的腹腔鏡等一系列診療技術在張家港很快創下品牌，兩年不到的時間就為1500多名農村膽石癥患者提供了先進的醫療服務，原本默默無聞的鹿苑鎮衛生院成了江蘇省內知名的特色專科醫院，各地的患者慕名而來。

時間推移到2004年，胡海重回上海，繼續他的膽石病事業，目標包括開拓微創治療，還有他一直惦念的“保膽”。

堅定地做“保膽”先驅

在接受《中國醫院院長》采訪時，他回憶起導師臨終前的指引，回憶起“保膽”路上的果敢與徘徊，也談到當前的開展情況。總而言之，對保膽的大趨勢，他清晰而自信。

膽囊切除一度被認為是治療膽囊結石的金標準。隨著對膽囊功能認識的加深，以及膽囊切除術后出現的各種綜合征，人們認識到膽囊切除可能并不適于所有的膽囊結石患者，保膽取石手術在這一認識基礎上被提出。

但整體的保膽探索曾遭遇波折。胡海向記者介紹，早期保膽取石術經歷了膽囊造瘺取石術、經皮膽道鏡碎石清除術和纖維膽道鏡保膽取石術3個階段；兼而采用口服溶石、中藥排石、體外沖擊波碎石等療法，但多數因結石復發率高而失敗。

圖1 2017年上海市腹腔鏡膽囊切除手術排名

在行業質疑的同時，胡海也一度對“保膽”產生了懷疑，并在臨床上回歸切除的“金標準”。手術刀在回歸，但胡海心里對“保膽”的琢磨仍沒有停息。

隨著腹腔鏡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及器械的改進，經臍單孔與經典腹腔鏡保膽取石術日漸成熟，“極好地改進了以往創傷較大的問題，對于部分膽囊功能良好又有強烈保膽意愿的患者，不失為一種人性化的治療手段。”胡海進一步解釋，“明確‘保膽’并不適合每位患者，是堅持‘保膽’之路的前提，并發癥、年齡等都是能否‘保膽’的影響因素。”

明確了諸多影響因素，并將其設置為一套完整的評價體系，東方醫院膽石中心“保膽”手術的推進穩步向前。保膽手術量從2012年的388例增加至2017年的1441例，2017年保膽手術量已經接近全部手術量的40%。

個性化、人性化的不懈追求

追求科學、人性與個性化一直是胡海及其帶領的膽石病團隊的工作宗旨。獲得最佳的美容效果被引入到保膽手術中。

以經臍膽囊取石術為例，由于是完全腹腔內操作，不需要將膽囊底拖出腹壁，因此在同樣取得保膽目的的前提下，充分滿足美觀、微創的要求，達到迷你、隱形膽囊切除術式的美學效果。

“回顧這10年，我們一步一個腳印地完善微創研究，腹腔鏡膽囊切除從四孔到三孔、從常規戳孔到迷你戳孔、從三孔到二孔的演進，現在發展到了隱瘢痕。”胡海介紹，自己帶領團隊從2007年開展隱瘢痕手術，起始思路來自一名25歲做過剖宮產的女士。“她告訴我原來做過剖宮產，為了好看手術后讓人在橫行的切口瘢痕上雕了一朵花，效果很好。受此啟發，我突發靈感，為什么不利用這個花紋呢?于是我就為她做了‘經花紋的腹腔鏡膽囊切除’。在做手術的過程中，我突然想到，是否還能夠利用下腹的體毛來掩蓋手術瘢痕呢?如果能做到，那么就可以克服單孔手術的空間顯示以及器械相互干擾的弊病。自此不斷改進發明了‘膽囊隱形腹腔鏡手術’。”胡海如是回憶。

“人性化、個性化、藝術化”是膽石中心的堅持，胡海繼而指出：“前來醫院接受腹腔鏡微創手術的患者之間存在差異。對于耄耋老人，減少創傷便意味著多給他們一份生命保障;而對于花樣年華的患者，除了安全性，則必須考慮手術可能造成的心理創傷。一個疤痕也許會改變一個人的生命軌跡，所以腹腔鏡微創手術必須做到人性化。”

執著和努力讓胡海成為國際上開展隱形腹腔鏡膽囊取石的第一人，真正實現了腹腔鏡手術的隱瘢痕。

2018年，同濟大學醫學院膽石病研究所掛牌成立，胡海任所長，迄今研究所已參與9個國家自然基金項目。

互聯網平臺放大科室效應

近年來，在東方醫院膽石中心就診的患者中，上海以外的患者比例高達40%。這既得益于科室的口碑、患者之間的口口相傳，也得益于科室較早入駐了多個互聯網醫療平臺。

“2008年前后，我正策劃做一個在線的科室互動平臺時，了解到類似‘好大夫’等互聯網平臺，于是毅然選擇加入平臺，通過知識分享、健康傳播、在線咨詢等在多個平臺積攢了較高的人氣。”胡海表示，互聯網條件下科室品牌的塑造，可以去傳統化，正與膽石中心近年的持續走高相促相長。

“從互聯網患者區別化的訴求與表達中，我們進一步探索個性化的疾病解決之道，甚至在患者參與下共同擬定手術方案。”胡海對互聯網給予科室的發展空間十分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