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萊尼！

張源源

倫納德·伯恩斯坦（L eona rd Bernstein）的朋友們常稱他為萊尼（Lenny），似乎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加使人感到親切。這位生于美國、長于美國、成名于美國的音樂家是二十世紀美國音樂史上的一顆璀璨的明星。他帥氣迷人的形象如此深入人心，不同于大部分歐洲指揮家的細膩優雅，伯恩斯坦“哈佛口音”之下的睿智與才華散發著無窮的魅力。

2018年是伯恩斯坦誕辰一百周年。據伯恩斯坦辦公室（Leonard Bernstein Office）統計，全球為紀念伯恩斯坦百年誕辰的相關活動有兩千三百余項。從這一驚人的數字中不難體會，伯恩斯坦對于全球音樂界及其后續的發展都具有重大影響。那究竟是什么魔力讓這位美國音樂家值得被如此紀念呢？

1918年8月25日，伯恩斯坦出生于美國馬薩諸塞州的一個猶太人家庭，他是家中的老大，直到十歲前，幾乎都沒有學習過古典音樂。親戚的一份饋贈——因搬家而遺留下來的鋼琴讓伯恩斯坦醍醐灌頂般地感受到了音樂的魅力。誰也不知道，這架如智慧果一般的鋼琴會開啟一位偉大藝術家非凡的一生。就讀于哈佛大學音樂學院時，伯恩斯坦認識了指揮家德米特里·米特羅普洛斯（Dimitri Mitropoulos），決定學習指揮。之后，伯恩斯坦在科蒂斯音樂學院繼續深造，師從指揮家弗里茨·萊納（Fritz Reiner）。1943年，指揮家布魯諾·沃爾特（Bruno Walter）因病無法指揮紐約愛樂樂團，年僅二十五歲的伯恩斯坦在距離音樂會不到十一個小時時受命擔任了該場音樂會的指揮。當晚的演出精彩絕倫，受到觀眾及業界的一致贊譽，從此伯恩斯坦走上了輝煌的指揮生涯。1958年，伯恩斯坦成為了紐約愛樂樂團歷史上第一位土生土長的音樂總監，并在維也納愛樂樂團等世界知名交響樂團擔任指揮。可以說，作為指揮家，伯恩斯坦對于作品不失個性的解讀與充滿激情的演釋，使他名揚四方。

然而，作為作曲家，伯恩斯坦似乎并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二十世紀的古典音樂界以一戰和二戰為截點可分為三個時期：1900年至一戰結束為第一階段，傳統調性體系瓦解，新的作曲方法誕生，以勛伯格、斯特拉文斯基、巴托克等巨擘為代表；一戰結束至二戰結束為第二階段，可視為對第一階段的鞏固，繼續將無調性音樂進行發展，并對那些具有浪漫主義氣質的音樂進行否定批判；第三階段的特征表現為多元主義，即音樂風格呈現多樣化趨勢。縱觀伯恩斯坦的作品，不論是交響樂還是膾炙人口的音樂劇，如《老實人》《西區故事》等都融合了爵士樂、拉丁樂、搖擺樂等流行音樂元素，而這種融合并沒有得到當時所有專業人士的認可——“流行音樂怎么能和古典音樂混為一談呢？”但毋庸置疑的是，伯恩斯坦開創了自己獨特的音樂風格，人們感受到帶著濃濃美國味兒的嚴肅音樂，那種使人搖擺的感覺似乎讓“拒人千里之外”的現代音樂多了一道色彩，讓氣氛嚴肅的音樂廳現場多了一點詼諧與幽默，伯恩斯坦架構起了一座古典樂與流行樂的橋梁。萊尼曾坦言，在作曲方面，他沒有一位真正的導師，只是在完成作品后會與一些作曲家進行交流，如科普蘭（Aaron Copland）等。跳脫了學院派作曲家們思想的條條框框，伯恩斯坦將流行音樂元素融入古典音樂創作，可以說這不失為一種創新的理念，使得美國精神以全新的面貌被展現出來。事實證明，包括《西區故事》在內的諸多作品至今仍被世界各大知名樂團不斷演繹，成為具有時代意義的經典之作。

2018年7月6日晚，英國指揮家布拉姆韋爾·托維（Bramwell Tovey）將在2018上海夏季音樂節上攜手紐約愛樂樂團，帶來“伯恩斯坦百年誕辰”音樂會。這一次，伯恩斯坦的作品將成為主角。

曲目安排既有趣也耐人尋味。開場曲為輕歌劇《老實人》（Candide，也有人將其視作音樂劇）序曲。《老實人》作于1956年，伯恩斯坦將音樂劇的技巧融入這一作品中，其序曲富有活力，振奮人心，猶如夏天里喝到的一口冰可樂，清爽自在。膾炙人口的《西區故事》創作于1957年。這一次，我們才識過人的大師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將歌劇的技巧融于音樂劇中，賦予了音樂劇更加深刻的內涵。這部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發生在美國西區，由本土幫派“鯊魚幫”與波多黎各移民組成的“噴氣機幫”之間的敵對關系展開，最后以悲劇收場，由此引發更多人關注美國種族等社會問題。

現代芭蕾舞劇《自由想象》和音樂劇《進城記》也有著微妙的關系。1943年，應青年舞蹈家杰羅米·羅賓斯（Jerome Robbins）邀請，伯恩斯坦為百老匯芭蕾舞劇《自由想象》（Fancy Free）創作音樂。故事講述了三個水手在紐約曼哈頓的經歷，全新的主題加上有趣的音樂，使得這部劇獲得了巨大成功，這也讓伯恩斯坦第一次嘗到了百老匯的甜頭。次年，受《自由想象》故事之啟發，他將《自由想象》改編成了音樂劇（音樂與前者不同）——《進城記》（On the Town），這部劇成為了伯恩斯坦首部大賣的音樂劇。相信觀眾在聆聽這兩部作品時，會有似曾相識又與眾不同的奇妙體驗。

音樂會上，還有美國作曲家喬治·格什溫于1924年創作的鋼琴協奏曲《藍色狂想曲》。以筆者之見，安排這首曲目的用意是向伯恩斯坦致敬。1979年，伯恩斯坦曾與紐約愛樂樂團合作，演奏并指揮了這首經典作品，這一版本也成為了“藍狂”最經典的幾個版本之一。

擔任本場音樂會指揮的布拉姆韋爾·托維是活躍在當今世界各大知名交響樂團的指揮大師，同時也是鋼琴家和作曲家。這似乎與伯恩斯坦的指揮家、作曲家及鋼琴家身份有著奇妙的巧合，相信托維的演釋一定能為上海的炎炎夏日帶來一絲美式咖啡的清涼。

最后，讓我們對伯恩斯坦道一聲：生日快樂，萊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