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深處的秘密

■鏘鏘匠

我躺在病床上的這半個多月，沒追熱門大劇，而是一集不落地看完了國產媽媽劇《親愛的她們》，偷偷地哭了十幾次鼻子。

這部劇的主角是幾位邁入暮年的媽媽，她們的故事真實到讓你看著看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想哭。因為笑容的背后，是媽媽從沒讓兒女看到的那部分生活，而這才是她們最真實的一面。那一刻，你才突然發現，原來媽媽才是這世上最大的騙子。

舜華在所有朋友里家境最好，一輩子養尊處優，被觀眾戲稱為“小公主”。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公主”，為了不打擾兒子、兒媳的生活，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她還堅持要一個人生活。她擔心的從來不是自己的病，而是怕拖累孩子。原來，努力讓孩子覺得自己過得很好，是一個媽媽最心酸的良苦用心。

衛華是一位單親媽媽，當意外查出自己得了肺癌時，她瞞著女兒、朋友，一個人坐在面館里拿出手機問Siri：“肺癌可以活多久？”然后又假裝不在意地將家里的事情一一交代給女兒嘉一：煤氣費怎么交，存折放在哪兒，出門在外要注意什么……已經從醫生那里得知媽媽病情的嘉一，看著強顏歡笑的媽媽，想起自己之前對媽媽的傷害和忽視，狠狠地責備自己。這一刻，嘉一表現出的愧疚，相信很多人都深有體會。

L11歲時父母離婚，此后一直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印象里，媽媽總是很嚴苛，L一直想遠離讓她感到壓抑的家，所以，高考時，L選了離家很遠的城市，畢業后又繼續一個人在外闖蕩。那是她最自由的日子，經濟自主，生活自在，假期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不回家：加班、年會、參加同事的婚禮……再后來，L連借口都懶得找了。直到那年中秋，又一次放假沒回家的L病倒了，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敲門，隱約覺得是媽媽的聲音。原來，媽媽不會玩微信，是小姨看到L發朋友圈說自己生病了，便打電話告訴了媽媽，媽媽打不通L的電話，只好坐最早一班車來到北京，盡管之前只來過一次L的住處，卻硬是憑記憶打聽著找來了。L住院的那段日子，媽媽每天輾轉于住所和醫院，頭上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看著在病床邊忙碌的媽媽，L才發現自己虧欠了媽媽太多。

我們也曾像L一樣，嫌棄媽媽嘮叨、嚴厲，總是用“我在忙”“不方便”“回頭再說”敷衍她，甚至我們給她的是長久的誤解和持續的冷漠……即使這樣，無論我們什么時候呼喚，她都有求必應。我們可以深夜打去電話，問媽媽怎么做一盤番茄炒蛋；遇到難事，可以回家跟媽媽哭一鼻子；生病了，媽媽是翻山越嶺都要來照顧我們的那個人。可我們從不知道，那一聲“媽媽”背后，她也曾是一個害怕獨自生活的小公主，她也是一個渴望自由、想去旅行的老女孩，她也是一個生病了會恐懼死亡的普通人。當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日，將對世界和我們渾然不識時，是多么絕望；當她生病了，卻不想給我們添麻煩時，是多么無助；當她一次次被我們扎心后，仍然想把所有的愛都給我們，是多么無怨無悔。

媽媽不是超人，她只是一個愿意為孩子傾盡所有的女人。和媽媽給我們的愛相比，我們愛的分量不及她的萬分之一，就像畢淑敏曾說的：“我相信每一個赤誠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許下‘孝’的宏愿，相信來日方長，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的那一天，可以從容盡孝。可惜人們忘了，忘了時間的殘酷，忘了人生的短暫，忘了世上有永遠無法報答的恩情。”所以，花費時間去陪伴，用心去了解，用力去愛媽媽吧，因為或許有一天，你將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而她不再回頭。

（摘自微信公眾號“鏘鏘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