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玥
(蘇州科技大學 江蘇省蘇州市 215011)
蘇南地區作為吳文化的發源地和核心區域,本文選取了蘇州典型歷史街道山塘街道為研究對象。山塘街1200年來一直保留著“水陸并行、河街相鄰”的格局,山塘河穿插其間,形成了“街——巷——弄”的蘇州傳統空間結構肌理。2002年,蘇州市政府啟動了山塘歷史文化保護區保護性修復性修復工程,對不同區域進行功能重組和優化,東西兩段由于城市定位上的差異,在地理位置上產生了居住隔離,再加上時間累積下的人口階層的分異,共同導致了遷居現象的出現,并在此基礎上出現了住房結構和建筑結構的轉變,進而影響城市空間的重新劃分,而在居民對城市空間的重塑和改造過程中,同時又受到城市生活的反作用并加以左右,在居民、游客、經營者三者的利益博弈中,城市社會空間、居住空間分異、居民日常生活三方面尋求到了平衡點,并最終達到了雙贏的穩定融合狀態:以新民橋為界的西段居住復合型空間、東段商業復合型空間。
山塘街東西段雖然均地處于姑蘇區,但由于兩者的城市定位不同:西段主要為中低端居住區,東段為首個試點開發的歷史商業街區,因此相對應的就出現了漏斗型和紡錘型兩類人口結構,人口階層的差異性也反應在居民的日常活動上:一方面為了滿足不同的生活需求進而對住房的空間結構進行改造,就出現了西段的居住空間的融合與共生以及東段的游憩空間的博弈與復合兩種結果。另一方面,產生的不同類型的城市問題也趨動了城市空間的變化,而城市空間的演變過程最終又成為了城市發展的制約或促進因素。城市、人口、空間三者始終保持著這樣一個循環往復的關系,而城市也就在這種循環的過程中取得了螺旋式上升。
山塘街西段在保持了原住民的居住狀態的同時,由于居住空間等級較低,租金便宜,因此來務工人員作為主要的入侵者插入到這塊城市空間中,山塘街西段人口結構呈現出明顯的漏斗形兩極分化狀況(圖1),70%以上為本地居民,25%左右為外來務工流動人員,60歲以上的年齡段和20~30歲人口占主要部分。

圖1 山塘街西段漏斗型人口結構
本地居民由于形成了自己固定的朋友圈和親屬圈,而多個長期定居的家庭又會在周圍形成穩定的交際網絡,從而演化成社區型的居民家庭①,無形中形成的社會組團又使得年長民居的定居意向更為穩固;年齡較輕的定居者一部分為外來務工人員,他們看中此處租金便宜,生活便利的優點;另一部分為還未成家的本地居民,他們往往與父母居住于此,大部分居民的工作地點集中在周圍附近,采用公共交通工具出行,早出晚歸。已成家或經濟水平較好的居民由于擁擠、生活設施不便、道路過窄等原因都選擇搬離此處,并且不希望下一代繼續居住在山塘地區。
兩極分化的人口結構打破了原本緊密的鄰里關系和人際交往,并引發了一系列城市問題:①人口階層差異導致鄰里問題;②菜場等人流聚集點的遷移導致交通問題;③公共設施不足導致污染和生活不便問題,但是在逐漸適應的過程中,最初的沖突和矛盾由逐漸融合的居住空間所化解,同時兩者的共生推動了家庭化商業的產生。
山塘街西側基本保留著以家庭為單位的商業運營方式,建筑產權也包括了公房、私房等多種類型,里弄、過道等較多,并且建筑的高度、面寬、進深等也各有區別,因此在建筑肌理方面形成了較為細碎并且密集的城市肌理,這也與此段的人口結構相適應。在住房結構方面,山塘街西段大部分建筑保留了原本的結構類型,只是進行簡單的吊頂和粉刷,未對結構進行大改動,將原本兩層的居住功能轉化為下店上寢的情況,一樓原本的入戶門改成與店鋪大小一致的卷簾門,并增加隔墻劃分廚房、倉庫、用餐區等,部分商戶白天將烹飪區域置于店鋪之外占用部分路面,有極小部分住戶將二層外墻拆除而形成開敞陽臺,破壞沿街一致的立面效果。大部分住宅為一樓相連的3~4間店面分租給不同商家,中間有一巷道,幾家共用一部樓梯。二樓一部分自住,其余部分劃分成若干小間分租給外來人員,由于衛生間、浴室等設施不足,二樓房屋結構較為混亂,而這樣的房屋結構也制約了在此居住的人口階層和人口組團規模,但是在“本地——外地,大空間——小空間”這樣的博弈過程中,形成了當下這種人口結構兩極化、商業模式單一、住房形式混亂的融合模式,而如果沒有外來因素的強制插入,此類居住模式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也將保持穩定。
與西段不同,山塘街東段做為山塘地區的開發重點,主街上全部住宅均改為商業建筑,僅在周邊保留少量民居,商業形式較為多樣,并演化出了商業與休憩并存的復合空間,因此東段更多的是游客——居民——經營者三者的領域博弈。東段由于商業經營模式較為新穎、商品較為新潮同時商鋪裝修具有蘇州特點,因此吸引了大量中青年游客,而年輕化的參觀者又促進了東段的商業氣氛更為活潑和自由,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年齡較大的原住民成為了一個阻礙因素,如何權衡三者的利益關系成為東段的主要城市問題。
政府早在2002年就開始整治東段,大部分居民都已經搬離,因此西段中的本地居民僅占5%以下,活動人群90%以上為游客和另有住所的店主。而在山塘街東側的游客中70%的外地游客,本地游客僅占30%。外地游客中又以偏向于自由行的20~40歲青年人為主,主要包括學生、家長帶孩子、媽媽團幾類,另一部分則為跟隨旅行團出行的60歲以上的老年團;山塘街東側的店鋪老板也趨于年輕化,除了少數老字號外,大部分餐飲和工藝品店鋪的員工平均年齡都為20~30歲之間。通過觀察可以發現,游客在山塘街東段的游覽時間一般都控制在1~2h內,并且很少在此留宿,因此人員的更新速度非常快。與西側市井氣息不同,山塘街東側的整體氣氛更為年輕和精致,并形成了紡錘型的人口結構(圖2)。
由于東段主要的主要人群為經營者和游客以及少量居民,因此三者在領域的博弈過程就產生了居住安全、商業、交通等三方面的問題:①居民生活需求與商業定位不融合;②商業氛圍懸殊;③人流、車流交通壓力大。

圖2 山塘街東段紡錘型人口結構
由于山塘街東側的主要人群為游客,并且店主整體較為年輕也具有活力和創新精神,因此商業業態的分布也主要針對20~40歲的年輕游客以及60歲以上的老年游客:包括有傳統工藝品、休閑食品、工藝品等,由于人口結構的低齡化,消費等級也從西側的滿足生理需求上升到了尋求更好的生活品質。與西側部分住宅功能不同,東側房屋基本都由住宅功能轉向了商業功能,每家均設置單獨樓梯,二層也只供該店鋪儲藏或店員臨時休息,使用而不另外出租,并且不存在多個社會階層的領域爭奪,在發展過程中始終保持了“買——賣”這一單向的商業過程,住房結構的不斷優化也是為了更好的達成買賣關系,年輕人對新鮮事物的追求以及物質的迅速更新,決定了東側的經營形式更為多樣化,店鋪均為政府所有,而店主向政府租用,店鋪整體裝修較為精致并且各個店面內部裝修差異較大,大多數售賣絲綢、刺繡的店鋪為兩開間店鋪,同時增加了具有中式風格的吊頂,內部也基本以木質裝飾為主,售賣奶茶等現代休閑食品的店鋪往往只占有一間店鋪,不設置座椅,而在臨街面設置售賣柜臺,店鋪后側則作為廚房以及倉儲空間。為了增加游客的停留時間,大多數店鋪在售賣空間中又增添了休憩空間,但是外立面基本保持一致,整體規劃較為規整,建筑體量也均按照一定的模數布局,因此形成了完整的沿街立面。
對山塘街東西兩段的轉型機制和模式歸納可以發現,由于兩者在最初的城市定位上就出現了差距,因此導致了兩者的人口結構出現了漏斗型和紡錘型兩種類型,并且對應出現了交通這個公共問題以及鄰里、污染和居住安全、商業兩類針對性問題,而這兩類問題前者是惡化了破碎的城市空間,進而限制了居住型定位的轉變,而后者只是在空間整合度提高過程中出現的副產物,與商業型定位的進步呈負相關,也就從側面促進了城市定位的優化,如圖3。

圖3 山塘街東西段轉型模式圖
注釋:
①家庭生命周期說和生活方式說中貝爾(1956)對居民家庭的分類。
[1]平龍根.古街新韻——山塘歷史街區保護性修復構成錄(第1版).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12.
[2]王保森.社會空間視角下的廣州大學城和諧發展研究[D].上海:同濟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7.
[3]李 珊.社會空間重組與生活方式變遷(第1版).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