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號聲聲

孫修竹

時 間 現代

地 點 村頭的一片空地。

人 物 麗 麗——女孩，十歲。

小 強——男孩，九歲。

娟 子——女孩，十四歲。

【幕內傳來麗麗的聲音。

麗 麗 煩人，你別跟著我。

【麗麗跑上，回頭沖著幕內使勁地跺跺腳，小強嬉皮笑臉地跑上。

小 強 麗麗姐，你等等我。

麗 麗 等你搶我的螺號？（一揚手，拿出一個螺號）什么人呢，自己的螺號壞了，就想別人的螺號。

小 強 （拉著麗麗撒嬌地）姐姐，我不要了。

麗 麗 這才是好小強呢。那我們一起玩木頭人吧！

小 強 好?。。▋蓚€人游戲）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ㄐ姵隽艘粋€怪態站住了，麗麗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麗麗姐姐，你動了，你輸嘍！姐，答應我一個要求行不行？

麗 麗 別想要我的螺號。

小 強 姐姐，我不要，我跟你交換行不行？我把馬小跳故事書給你。（看麗麗沒有反應）故事書你不要，那，那我就把電視臺阿姨送我的紅筆記本給你行嗎？

麗 麗 （興奮地）你那個通紅通紅的筆記本？（小強點點頭，麗麗想想又搖搖頭）

小 強 干脆，我把這兩樣都給你。那還不行嗎？

麗 麗 （眼神黯淡地）小強，你給我什么，都換不走我的螺號。（吹了起來）

小 強 別吹了，你這一吹，我這心里——我說你到底給不給？

麗 麗 不給不給就是不給?。ㄐ娎鲆粋€搶的架勢）怎么，你還敢搶？

小 強 搶就搶！（小強撲上去，二人廝打起來）

麗 麗 你這個強盜！

小 強 我就是強盜！我就是強盜！我就是強盜！

麗 麗 （掙脫出來，一邊向后躲，一邊大喊）娟子姐，快來?。?/p>

娟 子 （內）麗麗，我來了！（跑上，看到小強抓住麗麗，正在往下搶螺號）小強！

麗 麗 （一下子撲到娟子的懷里）娟子姐，他——他要搶我的螺號！（大哭）

娟 子 搶你的螺號？麗麗，不哭了，姐姐來了，看看我怎么收拾他。（小強一看不好，想跑，被娟子看見）你站住！

小 強 站住就站住。

娟 子 哎呀，小強，你行?。。ㄐ姴环乜粗齻儯┠氵€搶人家東西？

小 強 咋的？

娟 子 （憤怒地）你學出息了，是不是？你學出息了是不是？是不是？（小強不說話，但是還不服）媽媽臨走的時候是怎么告訴我們的？你背一遍！你給我背一遍！

小 強 別人吃的比我們好，我們不饞；別人穿的比我們好，我們不眼氣；別人的東西比我們好，我們不要，更不能偷，更不能搶。

娟 子 小嘴巴巴的，尿炕嘩嘩的。你說到了，做到了嗎？你再去搶，你再去搶??！

小 強 去就去?。ㄓ謸渖锨埃话褤屜侣萏枺?/p>

麗 麗 啊，我的螺號！我的螺號！

娟 子 你——（小強開跑，兩個女孩在后面追，娟子畢竟大，追上小強，一把拉個趔趄，搶下螺號）麗麗，給你！

小 強 哎呀?。獾靡欢迥_）

娟 子 你再跳老虎神我看看?。ㄒ蛐姡?/p>

麗 麗 （看呆了，清醒過來）不不不，娟子姐姐，別打了，別打了。

娟 子 麗麗，你閃開，今天我一定要代替我爸爸媽媽來教訓他。

小 強 替爸爸媽媽來教訓我？

娟 子 是的。

小 強 那你快來吧！

娟 子 我讓你搶！我讓你搶！我讓你搶！（小強一動不動地挨打）

麗 麗 （一把護住小強）姐，求求不能再打了。

娟 子 （一把推開麗麗）從小不教育，長大早早晚晚進監獄！今天我非得——（越說越生氣，四下尋找，看到一根樹枝，拿過來高高舉起）

麗 麗 （推小強）快跑啊！（小強不動）快跑??！

小 強 不，麗麗姐，就讓我姐打我吧！一想到你是替爸爸媽媽打我，我就好像看到他們一樣。我多高興?。〗?，你打我吧，使勁打，我不哭。我們的爸爸媽媽在廣東打工，好幾年都不回家，多希望他們能回來，哪怕打我一頓也是好的。姐姐，你都替爸爸媽媽打我??！你別哭，你打啊，我高興呢！

娟 子（扔掉樹枝，一把摟住小強）弟弟，姐怎么舍得打你啊！這些年我們倆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知道你天天想爸爸媽媽，我心疼極了，你就是姐的心頭肉啊，怎么舍得打你呢。姐就是怕你學壞?。〗愦虻倪€疼嗎？（小強搖頭）昨天你不小心打碎了你的螺號，我知道你心里難過。

小 強 姐，我的螺號是媽媽和麗麗姐姐的媽媽買的，我們倆的一模一樣。我每次吹起螺號，都覺得媽媽會聽見的?，F在我的螺號壞了，一想起媽媽再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了，我就難過，所以，我才去搶麗麗姐姐螺號。

娟 子 麗麗姐姐跟你是一樣的，她也想給媽媽吹號聽啊！

小 強 嗯，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媽媽想爸爸！

娟 子 弟弟！

麗 麗 小強?。ㄈ齻€孩子抱在一起）

三 人 我想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麗 麗 小強弟弟，（想給小強，又有點舍不得，想去想來，一狠心）這個給你吧！

小 強 （看著螺號，想要，又不舍地搖搖頭）不，麗麗姐姐，你還是留著給你媽媽吹號聽吧，我不要你的螺號了。

娟 子 是的，麗麗，還是你留著吧！

麗 麗 我留著？

小 強 （傷感地）你留著吧。

麗 麗 （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一起來吹號給我們的媽媽聽？

小 強 好啊好??！

麗 麗 那，你就是我們的號手。

小 強 號手？

麗 麗 對，給你。

小 強 好的，我來吹?。ㄐ娺呑哌叴担瑑蓚€女孩隨著他走）

女 孩 （在號聲中，兩個女孩深情地）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里??？

【三個孩子茫然地四處看著，號聲停止，《蟲兒飛》的歌聲響起。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在歌聲中，三個孩子下場。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