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琵琶記》的荒誕性

席曼寧

【摘 要】《琵琶記》作為南戲之祖，趙貞女和蔡五郎故事流傳甚廣，歷代對這部作品褒貶不一，各家說法無法做高下之別，本文將從文學四要素出發分析《琵琶記》荒誕性。

【關鍵詞】琵琶記；高明；荒誕性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11-0030-02

一、作者

高明生在元朝，經歷了王朝盛衰變化。元朝結束了南宋割據狀態，一統中原。少數民族統治有民族歧視政策，元統治者為了緩解民族矛盾，做了相應安撫政策，如恢復科舉。元惠宗至正四年甲申（1344），高明參加科舉中了舉人，隨后做過處州錄事，江浙行省掾等官職。

關于高明卒年一種認為：卒于明初，曾受明太祖朱元璋召見。另一種認為：卒于至正十九年，距明朝建立有九年。這里不對作者卒年進行考查，參照毛進汲古閣本《琵琶記》認定高明為元末明初人。

二、世界

高明經歷過戰爭，朝代盛衰變化和更替，少數民族統治等。四十歲開始做一些小官，對上層統治者形象必然看得深刻；朝代更替，戰爭頻繁，百姓疾苦同樣看在眼里。高明的人生經歷和對社會認識在他的作品中體現。

《琵琶記》沒有提到朝代更替、戰爭等，故事設想發生在太平盛世。從科舉取士后，故事發展具有荒誕性，比如科舉前三名只有蔡伯喈具有真才實學，科舉考試內容第一場做對子，第二場猜謎，第三次作曲。考試內容如此隨意，讓人忍俊不禁，荒誕性十足，諷刺性強。

三、作品

（一）創作意圖的荒誕性

《琵琶記》第一出副末出場：“正是不關風化體縱好也徒然”①和“只看子孝共妻賢”②兩句，點明作者創作意圖。《琵琶記》不起風俗教化作用，只是子孝妻賢。子孝妻賢確是儒家倫理道德重要一面。儒家傳統的仁義禮智信，恭寬信敏惠，忠孝節義，三綱五常等思想，影響了封建社會幾千年，豈是這兩句就可以輕易抹殺。

（二）故事情節的荒誕性

蔡伯喈科舉之路。第二出高堂稱壽：蔡公說倘得脫白褂緑濟世安民，這才是忠孝兩全。蔡伯喈看到雙親年事已高，自己又沒兄弟，只一個結婚兩月的妻子。父親卻逼迫去參加科舉。第八出文場選士：考官說只選有文才的，何必拘鄉貫，乍看以為科舉公平真的是選賢舉能，接著畫風突變，說他是個風流試官，不考文論測，考做對猜謎唱曲，考試內容和傳統儒家經典完全不同，不禁讓人覺得可笑，荒誕中不乏對社會不滿，科舉取士考題隨意，官場怎會清明。接著，蔡伯喈高中，一舉成名天下知，他家鄉父老不知，雙親妻子不知，天下知獨陳留不知。歷史上陳留是開封一個鎮，開封距離洛陽兩百公里左右，古代交通再不便利，蔡伯喈考中狀元直到他父母全亡，三年多時間，怎么也會有高中消息傳來，家鄉大旱消息傳去，不至于父母被餓死。到最后蔡公后悔讓他參加科舉，還耽誤了好兒媳一生。所以，第二十三出代嘗湯藥：蔡公吩咐趙五娘不必將他埋葬，害旁人道蔡伯喈不孝子不埋親父。

蔡伯喈的辭婚辭官之路。第十三出官媒議婚：媒婆說奉天子之洪恩領太師之嚴命，為狀元尋一個佳偶。蔡伯喈拒絕，因家中有妻子。媒婆說是奉旨，蔡伯喈要辭官。牛丞相得知很生氣，認為蔡伯喈和他抗衡是將他輕視，他要告知皇上務要來他處門楣。可見牛丞相權傾朝野，自己的任何要求皇帝都能夠滿足。歷來皇帝都不愿大臣一家獨大，往往互相牽制，牛丞相一家獨大卻沒有取代皇上甚至是讓女兒進宮為妃母儀天下，所生兒子為下一代君主這樣的想法，不禁讓人聯想牛丞相不過是皇帝手中的傀儡。蔡伯喈當面陳情要辭婚辭官，皇帝了解了卻說牛丞相昨日已奏，皇帝下詔書讓蔡伯喈不去拒絕丞相好意，成桃夭之化。蔡伯喈陳情家鄉水旱饑荒，皇帝理解，也說王事多難，最后也沒給蔡伯喈官職，有真才實學的人沒有得到重用，不知這科舉有何用處。

《琵琶記》由《趙貞女》改編而來，為把蔡伯喈塑造為全忠全孝之人，但是只改了結局。看完整個故事，蔡伯喈依舊娶了牛小姐，趙五娘替蔡伯喈對姑舅盡孝，蔡伯喈對父母生前沒盡孝，死后沒下葬。最后得知父母雙亡，才帶著兩個妻子回鄉，牛丞相上書皇上，滿門旌表，看似無比榮耀，卻滿懷諷刺，趙貞女幾年辛辛苦苦卻做了他人嫁衣。

（三）人物形象的荒誕性

1.官僚階級

皇上：出現是第十六出丹陛陳情。皇上為蔡伯喈牛小姐賜婚，突顯牛丞相的地位，皇上與蔡伯喈對話看出，皇上不是是非不分，卻對牛丞相無比縱容。皇上了解了蔡伯喈為人后還是賜婚他，整個故事在皇上詔書推動下走向高潮，看似荒誕無理，卻為蔡伯喈處于極端情況作了鋪墊，為蔡伯喈三不從處境做了更嚴酷限定，皇上下詔不接黃昭卻是滿門抄斬死罪。第四十二出一門旌獎，皇帝沒有出現只下了詔書，旌表蔡伯喈、趙五娘和牛小姐，言下之意就是榮華富貴名聲全都是皇上賞賜。

牛丞相：牛丞相是蔡家災難直接制造者，卻是一個好父親。夫人逝去只有一個女兒，為給女兒找個好夫婿，讓女兒做個賢婦而逼婚。同時，他身處官場八面玲瓏，自然看得清蔡伯喈。蔡伯喈父母年過八旬自己還來趕考，可見蔡家看中官職，便用強硬手段讓蔡伯喈留下。蔡伯喈害怕牛丞相，可牛丞相絲毫沒說不讓他寫信、寄東西回家，只是蔡伯喈自私自利，想著家中既有趙五娘還有張太公，即使父母遇難也是因趙五娘照顧不周。可見，牛丞相把握了蔡伯喈心理，讓蔡伯喈自導自演成為了一個笑話。

牛小姐：知書識禮，牛府教養不可謂不好，得知蔡伯喈有妻主動找牛丞相拒絕婚姻，婚后，她熟知蔡伯喈的心性，也做到了賢婦，得知蔡伯喈的心事，也只是打啞謎，牛小姐從小錦衣玉食，不想回到破爛蔡家，人物前后矛盾，只是表面上賢惠。古代女子三從四德，牛小姐知書識禮卻是如此心性，聰慧明白卻也如牛丞相一樣高高在上。

地方官：賑災救濟，朝廷派人來，雖為百姓開倉放糧，但是抵不過地方官私藏，趙五娘前一秒收到糧食，后一秒就被搶。地方官窮兇極惡，朝廷命官雖然清明，但卻是暫時。官場黑暗，朝廷沒有看到，牛丞相一手遮天，朝廷也沒有看到。

2.知識分子

蔡伯喈：蔡伯喈軟弱性格，外人推動導致他一步步走向身不由己地步，連自己命運都把握不了，但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決定他的命運。他和哈姆萊特一樣猶豫軟弱，卻不如哈姆萊特有魄力，他始終活在別人指揮下，至始至終都沒有做一次自己。這樣的傀儡，先是儒家教導，后是高官擺弄。

科舉眾人：除了突出蔡伯喈，其余都是普通人，可見科舉這條路還是做官重要的一步。科舉不僅靠能力還有運氣成分。但最重要還是能力。也在鼓勵百姓積極報名科舉，報效朝廷。

3.下層民眾

趙貞女作為一個下層女子，獨自一人支撐起這個家，她偉大卻懦弱。接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也無法做到真真正正侍奉公婆，她卻獨自吃糠。對比之下，牛小姐只是紙上談兵，趙五娘才是真正內外兼修。第一出寫到孝矣伯喈賢哉牛氏，對趙五娘事跡簡單描寫卻沒總結，具諷刺意味的是文本對蔡伯喈牛氏只有一句表揚卻沒有實質性事跡。褒貶由此可見。

張廣才作為蔡家鄰居，蔡伯喈科考有他勸說，蔡公蔡婆死亡埋葬有他幫忙，小廝尋蔡伯喈老家有他相告，旌表卻沒他，只是被黃金相送。如此盡心鄰居只是用錢財打發，蔡伯喈牛小姐卻名利雙收，看似旌表，卻滿含諷刺。

四、結語

說不盡道不明的《琵琶記》，細細讀來，感受頗多，正如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萊特，每個人對琵琶記理解都不相同。

注釋：

①②[明]高明.六十種曲·琵琶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3第一頁.

參考文獻：

[1][明]高明.六十種曲·琵琶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3.

[2]黃仕忠.從《趙貞女》到《琵琶記》[J].藝術百家，1996.

[3]策云姻.“全忠”“全孝”蔡伯增——從封建倫理綱常小析《琵琶記》中蔡伯嗯的形象[J].劍南文學（經典教苑），2012，08：165-166.

[4]程千帆，吳志達.高明及其《琵琶記》[J].武漢：長江學術，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