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

華彥銘

“人生就像一條漫長的路，一條有很多岔口的路，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趕路，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屬于自己的遠方。”這是奶奶常說的一句話，也是奶奶一生的寫照。

奶奶是窮人家的孩子，從來沒有讀過書。她很小就下地干活，每天天沒亮就騎著向鄰居借來的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趕到十幾里外的鎮(zhèn)上去賣菜。空無一人的小路上，只有一輛老式自行車“嘎吱嘎吱”地緩慢行駛著，兩旁是一片漆黑的田野。我無法體會那種在黑暗中騎行的感覺，奶奶卻只是笑笑：“那時候，我還經(jīng)歷過比這更苦的事呢，這點小磨難算什么。”說話時顯得風輕云淡。

后來，奶奶生下了爸爸。爸爸那時候很調(diào)皮，是村里的孩子王。有次他打破了一戶人家孫子的頭皮，奶奶一聲不吭，只是輕輕摸了摸爸爸的頭，然后牽著爸爸沿著山路，從村的這頭走到那頭賠禮道歉。奶奶從未彎下腰，無論經(jīng)歷怎樣的風雨，奶奶總是挺直了腰桿，傲然面對任何困難。可她為了兒子，第一次向命運的不公屈服。“那次是他先動的手，可賠不是的卻是我們。”爸爸后來回憶說。

再后來，爸爸考上了城里的一所高中，但昂貴的學費令這個家庭難以負擔。奶奶賣掉了家里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但還是沒湊夠。于是，她每天干幾份活，起早貪黑。明明只有三十幾歲的她，卻早已生出華發(fā)，顯得十分憔悴。終于，錢湊夠了！爸爸上了高中，奶奶卻累倒了。

天冷了，奶奶擔心爸爸吃不飽，穿不暖。在干完一天的活后，她又拖著疲憊的身子，拿出家里僅剩的幾袋子紅薯，取出幾個，放在火上烤熟了，拿出紙，一層一層仔細地包好，揣在懷里放在最靠近心臟的地方，穿著她那打滿了補丁的舊棉襖，在大冬天里飛快地走著。她的臉被凍得通紅，手上布滿了凍瘡，渾身打顫，但她并沒有停下，也沒有拿出懷中仍然溫暖的紅薯來取暖。凜冽的寒風吹來，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瑟縮著，她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高大。一縷縷白發(fā)無情地浮在她干癟的額頭上，道道皺紋刻在她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她堅定地在路上疾步走著，她想在紅薯尚有余溫時，送到她兒子的手中。

直到現(xiàn)在，奶奶仍然沒有停止趕路。雖然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齡，她也沒有停止工作。奶奶的大半生都在為兒女們奮斗，她的愛如茶水，平淡之中飄著絲絲縷縷的香氣，沁人心脾。

（指導(dǎo)教師：范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