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養老產業的構成體系與發展動力機制研究

李 莉，陳雪鈞

（1.重慶第二師范學院旅游與服務管理學院，重慶 400067；2.重慶交通大學人文學院，重慶 400074）

當前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逐漸加快，截至2016年底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3 086萬人，占總人口的16.7%[1]，滿足老年市場日益增長的養老服務需求成為我國重大的社會問題和經濟問題。2013年國務院出臺《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標志著養老產業成為我國的新興產業之一。隨著我國老年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費意識的革新，居家養老、社區養老、機構養老等傳統的養老服務已經不能滿足老年市場的需求。在巨大的市場需求拉動下，旅游養老產業在中國迅速興起。旅游養老產業的發展有利于創新旅游業與養老業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生產領域加強旅游養老優質供給，擴大有效供給，提高供給結構適應性和靈活性，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使供給體系更好適應需求結構變化；有利于滿足我國迅速壯大的老年旅游養老市場需求，解決養老市場供給不足的社會難題。

一、旅游養老產業的構成體系

老產業等多個產業在市場、資源、功能、業務、空間等方面相互交叉、融合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一種新的產業形態。

旅游養老產業是一個跨越第一、二、三產業的綜合性產業，根據滿足旅游養老者需求的直接相關程度劃分，將旅游養老產業劃分為核心產業、相關產業和衍生產業三個層次[3]。核心產業是直接滿足旅游養老者食、住、行、游、娛、用、醫、教等需求的產業，包括老年餐飲業、老年房地產業、旅游交通服務業、景區景點業、娛樂業、日常生活用品業、醫療與養生業、教育文化業等。相關產業是與旅游養老核心產業具有消費互補性的產業，包括食品生產與加工業、老年用品制造業、旅游咨詢服務業、家政服務業、信息咨詢服務業、勞務服務業、公共服務業及其他特殊產業等。衍生產業是旅游養老相關產業的先行產業和后續產業，包括原材料供給行業、保險業、金融業、建筑業、政務服務等。旅游養老產業的核心產業、相關產業和衍生產業環環相扣、相輔相成，共同構成完整的旅游養老產業體系。

旅游養老產業是滿足旅游養老者在異地不以工作、定居和長期移民為目的的旅行、暫居、醫療保健等活動的物質和精神需求[2]，提供食、住、行、游、娛、用、醫、養、學等產品和服務的多個產業交叉融合的綜合性產業。旅游養老產業是以滿足旅游養老者多元化物質和精神需求為基礎，旅游產業、養

二、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系統結構

（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系統結構模型

系統論認為，任何系統都是由各個要素組成的有機的整體，每個要素在系統中都處于一定的位置上，起著特定的作用；要素之間相互關聯，系統的運行效果是由各個子系統相互作用的效果決定的。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系統是一個由市場需求拉動和產業供給推動所構成的，并由中介渠道聯結和基礎設施支撐的多要素交互影響的動力系統（見下圖）。該系統各要素之間緊密聯系、交互影響，個體要素的變化會實時影響關聯要素的變動，從而達到系統的整體動態平衡，共同促進旅游養老產業螺旋式上升發展。

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系統結構圖

（二）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系統

旅游養老產業發展是市場需求、產業供給、中介渠道和基礎設施多因素共同驅動的結果；不同驅動力的作用力大小、方向和功能存在著差異，其對促進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效果也不同。

1.市場需求拉力系統。在市場經濟運行體系中，市場需求是驅動產業發展的源動力。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泛旅游養老市場需求逐漸興起和壯大，其具體體現在社會需求、家庭需求和個人需求三個層面。

（1）個人旅游養老需求。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以及思想觀念的轉變，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和消費需求也日益增長。新時期，我國老年人在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方面有更高的期望。在生理需求方面，老年人追求健康養生、求知求樂，提高生命質量等[4]；在心理需求方面，老年人追求溝通交流、精神慰藉、修身養性和實現價值等。傳統的養老方式已經不能有效滿足老年人日益增長的養老需求，而旅游養老有效地契合了新時期老年人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成為受到市場青睞的新興養老方式。旅游養老，一方面為老年人提供游覽觀光、休閑娛樂、修學求知、健身養生、醫療保健等服務，滿足老年人的高品質生理需求；另一方面，旅游養老搭建了一個社會活動的平臺，其為老年人提供社會交往、情感交流、精神慰藉、價值實現等服務，滿足老年人的多元化精神需求。因此，旅游養老同時滿足了老年人的旅游消費需求和養老消費需求，成為受到老年人青睞的重要養老方式。

（2）家庭旅游養老需求。改革開放三十年以來，改革開發政策、計劃生育基本國策等使我國社會和經濟發生巨大轉型，也直接導致中國家庭呈現出小型化、空巢化、流動性大等特征；大量獨生子女家庭在子女成年后變成空巢家庭；人口流動性加快、加大，子女在異地求學、工作的比例急劇增加，導致子女不能有效履行贍養父母的義務，傳統家庭的養老功能弱化和缺位[5]。這就需要將部分家庭養老功能向社會轉移，子女會通過購買社會服務的方式彌補家庭養老功能的缺位。一部分經濟條件富裕的子女會通過出錢資助老年人參團旅游、療養度假、入住風景區養老院、購買養老地產等多種旅游養老方式豐富老年人的養老生活，彌補子女無法履行的贍養義務。因此，家庭旅游養老需求是催生旅游養老產業快速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

（3）社會旅游養老需求。現階段，在我國的各級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行業系統中仍然存在著計劃經濟時代的療養、養老福利。為了獎勵在各系統、行業中做出重要貢獻的勞動模范、先進個人、干部、專家等，各級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行業系統均開辦有附屬的療養院、干休所、養老院等，其中有一部分療養院、干休所、養老院開設在異地的風景名勝區和養老圣地，為所屬部門職工提供旅游養老服務。在社會福利社會化背景下，各級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行業系統在深化“政企分離”改革進程中逐漸剝離下屬的療養院、干休所、養老院等附屬機構，轉而通過購買社會旅游養老服務的方式為職工提供相關福利，從而產生了大量社會旅游養老需求。因此，社會旅游養老需求是驅動旅游養老產業快速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

2.產業供給推力系統。產業的形成與發展需要源自產業內部供給的推動。旅游養老產業是一個多產業融合的新興產業業態，其發展主要受到企業逐利的內在驅動、產業升級的競爭驅動和政府主導的行政驅動。

（1）企業逐利的內在驅動力。追逐利潤是企業的市場本性。新的市場機會是利潤的源泉，企業為了開拓新的市場，會不斷投入資源用于開發產品和擴大再生產，從而持續擴大產業規模和產業領域。當前我國的人口結構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截至2014年，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達到了2.12億，占總人口的15.5%，預計2020年將達到2.43億，2025年將超過3億[6]。龐大的老年人消費市場形成了巨大的消費能力，預計2020年我國老年人口的消費規模可達3.3萬億元[7]，這為企業提供了巨大的市場機會，吸引大量企業和資本進入旅游養老產業。為了爭奪市場份額和追逐更大利潤，企業會改善經營管理以提高效率和降低成本，創新產品和服務以更好地滿足老年消費者需求。而更高性價比的旅游養老產品會吸引更多老年消費者購買，刺激市場進一步擴大，從而形成企業生產和市場消費的良性互動。

（2）產業升級的競爭驅動力。旅游養老產業是一個多產業融合的新的服務業態，其直接關聯的產業包括旅游業、養老設施和機構、老年護理服務業、老年食品、醫療保健、養老地產、老年教育培訓、休閑娛樂等行業[3]，間接關聯的產業則包括國民經濟的大多數部門，這些直接關聯產業和間接關聯產業形成旅游養老的產業鏈和產業集群。由于市場資本的逐利性，旅游養老直接關聯企業面臨著諸多競爭壓力：現有旅游養老企業的同質競爭、替代競爭對手的前后夾擊、潛在競爭對手的強勢進入、供應商議價能力的增強等[8]。為了應對各方的競爭壓力，旅游養老產業需要不斷創新和升級，包括創新旅游養老產品，提質增效，設置競爭壁壘，擴大產業規模，提高產業主導權等。因此，產業升級的競爭驅動力是促進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重要動力。

（3）政府主導的行政驅動力。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決定了政府在旅游養老產業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推動力量。首先，政府存在發展地方經濟的動力。在我國快速進入老齡化社會的過程中，老齡產業逐漸興起。我國各地政府都希望通過大力發展旅游養老產業來帶動地方經濟發展，并輻射關聯產業發展，為地方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而在一些養老旅游資源豐富、市場和產業基礎好的地方，政府甚至將旅游養老產業作為地方經濟的支柱產業、主導產業。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背景下，大力發展旅游養老產業有利于增加第三產業比重，實現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提升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數量。其次，政府存在發展養老福利的責任。養老福利是我國社會主義福利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現階段，我國快速進入老齡化社會的時期，建設和完善老年人社會福利成為各級政府的重要任務和職責。旅游養老作為老年社會福利事業的組成部分，逐漸受到各級政府的重視和支持。政府主要通過政策引導和行政引導推動旅游養老產業發展，在政策引導方面，政府對旅游養老產業在投資、審批、稅收、土地、運營、人才等方面給予更多的優惠政策，以吸引多元民間資本進入旅游養老產業；在行政引導方面，政府通過行政手段引導國有和集體旅游養老企業進行政企分開、公司化改制和股份制改造的現代企業制度改革，以盤活國有資本，輻射帶動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

3.中介渠道聯結系統。中介渠道是聯結市場需求和產業供給的中間媒介，它是促進旅游養老需求和旅游養老產業供給實現產品和貨幣交換的渠道，主要包括交通渠道和營銷渠道。交通渠道建立空間聯結，能夠實現養老旅游者從客源地到目的地的空間轉移；營銷渠道建立市場聯結，能夠實現養老旅游者和旅游養老企業的市場交換[9]。因此，交通渠道和營銷渠道的通暢性會影響養老旅游消費的便利和效率。

（1）交通渠道。旅游養老客源地和目的地之間的交通渠道是影響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重要動力。首先，交通渠道影響旅游需求。交通渠道的便利程度正向影響養老旅游者的消費意愿，交通渠道的多元性正向影響養老旅游者的消費意愿，交通渠道的時間反向影響養老旅游者的消費意愿，交通渠道的價格水平反向影響養老旅游者的消費意愿。其次，交通渠道影響旅游供給。交通渠道的完善程度影響市場的投資意愿；交通渠道的價格水平正向影響企業的經營成本；交通渠道的便利程度正向影響旅游供給水平。

（2）營銷渠道。營銷渠道是聯結旅游養老者和旅游養老企業的市場中介，它是實現市場交易行為的重要環節。首先，信息渠道影響旅游養老產業發展。信息渠道包括公共信息渠道、企業廣告信息渠道等。公共信息渠道為旅游養老企業和旅游養老者提供政策法規信息、產業信息、市場信息、技術信息、人才信息、資金信息等，為旅游養老企業和旅游養老者提供充分的信息保障。企業廣告信息渠道除了傳統的傳單、報紙、廣播、電視等，新興的網頁、論壇、門戶網站、搜索引擎等在線網絡營銷渠道以及博客、微信、微博、臉書、推特等自媒體營銷渠道，其極大地拓展了企業向旅游養老者傳遞信息的渠道，同時也可以有效地獲取旅游養老者的反饋信息。其次，中間商渠道影響旅游養老產業發展。中間商渠道的長度、寬度決定了旅游養老產業的市場范圍；旅游養老產業的大部分客源市場需要通過各級預訂公司、代理商、批發商、零售商等中間商去開拓。中間商渠道的運營效率、交易流程、交易成本等決定了旅游養老產業的營銷績效，因此，旅游養老企業與中間商渠道是緊密的利益共同體，共同成為旅游養老產業鏈上的重要一環。

4.基礎設施支撐系統。基礎設施既是保障市場需求系統、產業供給系統、中介渠道有序運行的條件，又是保障三者之間交互作用的條件。因此，基礎設施在旅游養老產業系統中起著支撐功能，只有在基礎設施條件滿足的情況下，旅游養老產業發展才具備前提條件。基礎設施支撐系統，包括硬件基礎設施和軟件基礎設施。

（1）硬件基礎設施。硬件基礎設施是支持旅游養老產業正常運轉的有形物質技術形態的環境因素的總稱，包括公共基礎設施（例如醫療設施、教育設施、休閑設施、金融設施、郵政設施、電信設施、環衛設施等）、公共服務（例如公共治安服務、醫療保健服務、政務服務）等。由于旅游養老者在旅游目的地停留的時間比一般旅游者長，同時旅游養老者的消費內容包括旅游、養老、日常生活等消費。因此，旅游養老者會更多地使用旅游目的地的公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良好的公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既是吸引養老旅游者的重要因素，同時又是保障旅游養老企業生產經營活動正常開展的物質條件。旅游養老企業在具有良好公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地區開展生產經營活動的成本會低于其他地區，同時，具有良好公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地區的市場規模和市場機會更大，這會吸引更多的養老旅游企業進入該市場。因此，硬件基礎設施會促進旅游養老產業發展。

（2）軟件基礎設施。軟件基礎設施是影響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具有較強精神性的環境因素，是難以量化但卻能夠被人們所感知的環境因素的總稱，包括法律與政策環境、社會文化環境、技術環境、人才環境等。軟件基礎設施對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影響具有長期性、間接性，但有時也具有決定性，它是其發展的非物質基礎和基本條件。法律與政策環境決定了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市場規范程度和政府支持程度，良好的法律與政策環境有利于旅游養老產業開展有序市場競爭以及規范政府對企業經營的干預程度，從而促進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社會文化環境決定了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文化氛圍、公眾價值觀、風俗習慣等，良好的社會文化環境有利于營造尊老愛老的社會習俗和崇尚健康長壽的消費文化，并將這種文化融入到顧客的消費理念和企業的經營理念中，獲得政府部門、社會組織、媒體、家庭、老年人的認同和支持，并促進旅游養老產業發展。技術環境決定了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的生產效率以及生產要素的質量，良好的技術環境會提高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的質量[10]，優化資源配置，從而提高旅游養老產業的生產效率，進而會降低產品價格并提高收益；產業利潤率的提高會促使生產要素的聚集，并最終促使養老旅游產業走上良性循壞的發展道路。人才環境決定了地區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人才結構、人才數量、人才層次，隨著旅游養老市場需求的日益提高，市場對旅游養老產品和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高品質的旅游養老產品和服務依賴于高素質的專業旅游養老人才，因此，人才環境影響旅游養老產業發展。

三、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動力機制

動力機制是推動旅游養老產業發展和演化的動力結構體系及其運行規則[11]。旅游養老產業發展動力系統由市場需求拉力系統、產業供給推力系統、中介渠道聯結系統、基礎設施支撐系統構成；每個系統由若干動力要素構成，個人旅游養老需求、家庭旅游養老需求、社會旅游養老需求、企業逐利驅動力、產業升級驅動力、政府主導驅動力、交通渠道、營銷渠道、硬件基礎設施、軟件基礎設施在一定運行規則的動態交互作用下形成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多因子、綜合性的動力機制。動力系統內部各動力要素之間存在著復雜的非線性關系，形成各要素之間的因果反饋機制。

在旅游養老產業發展動力系統中存在著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因果反饋機制，市場需求拉力系統、產業供給推力系統、中介渠道聯結系統、基礎設施支撐系統之間既緊密聯系又交互影響，使得整個動力系統處于一種循環上升的動態平衡之中。同時，各子系統內部所屬的動力要素在交互影響中構成動態平衡的有序結構體系。在旅游養老產業發展動力系統層次，市場需求拉力系統、產業供給推力系統、中介渠道聯結系統、基礎設施支撐系統發揮著不同的功能與作用；市場需求拉力系統、產業供給推力系統是推動旅游養老產業發展的核心動力源，兩者分別從市場需求和市場供給兩個角度推動和拉動旅游養老產業發展。中介渠道聯結系統是聯結市場需求和市場供給的空間聯結和市場聯結，是促進市場需求和市場供給進行市場交易的助力。基礎設施支撐系統在旅游養老產業系統中起著支撐功能，它是保障整個系統有序運轉的基礎保障。四者的良性互動使得旅游養老產業發展進入一種良性發展的動力循環機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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