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自由貿易港建設

余淼杰

建設自由貿易港，是新時代我國建設開放型經濟體制的重要舉措

什么是自由貿易港呢？簡單說，自由港，是指全部或除少數特殊商品外絕大多數外國商品可以免稅進出的港口，其主要特征是“境內關外”，即劃在一國的關稅國境之外，這也是港口國際化的標志。自由港也是自由程度最高，政策最優惠的一種經濟特區，主要設立在沿海地區，兼具港口和自由貿易區的職能，承擔轉口貿易、出口貿易、產品加工、物流倉儲、商品零售和旅游休閑等多元化功能。

建設自由貿易港是新時代下我國建設開放型經濟體制的一個重要舉措。從改革的動態演變來看，也是時代的必然。我國四十年對外開放的歷程，事實是經歷了由點到線、由線到面逐步推進的過程。八十年代之初，開放深圳等四個港口城市，我國的開放正是從這四個點開始。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國家再次開放沿海十四個港口，并劃定六個經濟三角洲，外貿開放由點推到線。92年鄧小平同志南巡之后，在我國中部東部許多省府設立了國家級高新技術開放區，對外開放也就從沿海一條線擴大到面。

世紀之交，隨著我國加入世貿組織，為進一步推進對外開放，我國先后設立了60來個出口加工區。在經歷了全球金融危機的考驗之后，國家2013年又在上海成立第一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又陸續在廣東、天津、福建，以及遼寧、浙江、河南、湖北、重慶、四川、陜西成立自貿區，形成“1+3+7” 的東中西協調、陸海統籌的高水平對外開放新格局。

自由貿易港比自由貿易試驗區更為開放、政策更為靈活

改革沒有止境、開放沒有盡頭。今天的自由貿易港建設又比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設推進了一步。雖說都是“一線放開”、“二線管住”的高度獨立的境內關外區域，但自由港比自由貿易試驗區更為開放、政策更為靈活。比如目前上海自由貿易港區正在探索升級為自由貿易港，并將探索實現一線無條件準入、區內免證免審、登記式備案。

不妨再具體點。自由貿易港通常有三個特征。在貨物交易方面，自由港要求快速、便捷。所謂“快”，是指在行政審批流程上應盡量簡化，能夠做到多證合一，通關快速。而“便捷”一方面是指港口有較為完善的基礎設施建設，能夠有效聯通海陸空，為港區企業“便捷”地連通世界市場。

更為重要的是，“便捷”還有另一深層含義。簡單說，就是要求人、財、物的方便快捷。人員出入境方面，允許人員自由流動。通過為各類高層次人才提供出入境的便利、政策優惠，以及完善的服務業和宜居的生活環境，吸引人才流入。在金融支持方面，自由港內應該有較為寬松的貨幣兌換機制及較為完善的融資租賃體系等，這有助于跨境業務結算、吸引外資，為港口商貿活動提供充分的資金支持。最后在對外交流方面，自由港所在地應與其他地區保持較好的貿易伙伴關系，讓以該自由港為基地的出口商和投資者可以享受多重優惠。

目前國際上有沒有成功的自由貿易港？有哪些可以學習借鑒的地方？

從自由港發展史來看，國際上成熟的自由港區多位于海運歷史悠久、市場機制比較完善的發達國家，如德國漢堡自由港、迪拜自由貿易區、荷蘭鹿特丹自由港區、韓國經濟自由區以及美國的各大自由港區。我國香港經過100多年的發展也成為世界首要的物流樞紐之一。

乍看起來，境外這些成功的自由港的建設模式大同小異。不過，精妙之處就在于它們各自的差異化上。事實上，不同的自由港有著不同風格和特點。香港、新加坡的整體型自由港，德國漢堡、韓國釜山自由貿易港區，阿聯酋迪拜工貿結合型自貿區，以及荷蘭鹿特丹港為物流型自貿區都有其各自鮮明的特色。

新加坡可以說是最典型也是最成功城市自由港之一，也是著名的國際轉口港。從區位條件上看，新加坡自然資源匱乏、國內市場狹小，然而占據“東方十字路口”的優越地理位置，且擁有眾多天然港灣，交通十分便利，發展自由貿易成為國家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之一。目前新加坡境內已建成九個自貿區，其中六個海港自貿區，擁有250條海上航線，與世界上123個國家和地區的逾600個港口建立了聯系；另外三個依機場而建，是繁忙的空港自貿區。

為促進貿易自由港的發展，新加坡出臺了一系列貨物貿易相關的優惠政策。首先，新加坡非常重視基礎設施建設。新加坡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位居全球第二。先進的基礎設施使得新加坡港能夠保持高效的物流，許多國際物流公司也因此在新加坡港設立全球或地區總部。其次，新加坡港通過率先推出貿易信息網、港口信息網和碼頭作業系統三大平臺建立高科技的信息平臺，實現了國內相關部門和國際港口間信息共享的全面信息化管理。在此基礎上，實現高效調度和快速通關，通關時間最低只需10秒鐘，集裝箱通過港區大門最低只需25秒。第三，新加坡積極出臺稅收減免政策。對于高技術、高附加值企業、區域總部、國際船運公司、出口企業等特殊產業和服務業均提供特別的稅收減免和資金扶持。第四，新加坡通過與世界上多個地區和國家簽訂自貿協定，投資保證協議和避免雙重征稅協定，為國際企業在新加坡開展業務提供多重優惠。

在出入境政策方面，新加坡政府實行了自由出入境的政策。截至到2017年1月，持新加坡護照可免簽的國家已達173個，占世界國家的80%以上。同時新加坡也對多個國家實行免簽或者落地簽政策，極大地便利了自由港的國際人員流動和跨國業務開展。2017年新加坡在全球護照自由度排名上與德國并列第一。從人才聚集角度來看，新加坡政府在總理辦公室設立“公民與人口小組”負責海外移民項目，在海外設立8個辦公室，通過“聯系新加坡”、“國外人才定居計劃”、“投資居留計劃”等一系列激勵政策，吸引企業家入駐，提高技術人才儲備，使得新加坡港擁有不斷創新的活力和實力。

自由港的商貿發展需要寬松的金融環境支撐。目前，新加坡超越香港，成為繼倫敦、紐約之后的第三大國際金融中心。新加坡外匯市場也是第三大國際外匯市場，擁有現代化的通信設備，并直接同紐約CHIPS系統和歐洲的SWIFT系統連接，貨幣結算便利。按照2016年4月國際清算銀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BIS）發布報告顯示，新加坡的交易量占全球市場交易量的7.9%，排在英國和美國之后。此外，新加坡金融體系擁有高效的領導體制，規范透明的市場操作，放松的資本市場管制以及完善的稅收激勵計劃。轉口貿易、技術密集的出口貿易的發展與服務業和金融業的發展相互促進。

目前，我國的港口業取得了長足發展，全球集裝箱吞吐量前五大港口中中國獨占四個：上海、深圳、寧波-舟山、香港。它們的規模均可以跟新加坡媲美。許多保稅港區也都在積極探索向自由港轉型的新道路。不過，筆者與合作者徐竹西、祝輝煌近期的研究發現，我國港口與真正的國際自由港在貨物貿易便利程度、人員流通自由度和金融發達水平三個方面同國際上成功的自由港還存在著較大的差距。自由港的建設還是任重道遠。

國家應進一步出臺政策，推動自由貿易港建設

我們建議國家從以下三個方面進一步出臺相應政策。

首先，提高港口貨物貿易便利度。注重加強港口設施建設，構建信息化的物流網絡；在全國各大港口建立安全高效的電子清關系統。對此，宜區分發達和欠發達地區。欠發達地區確保落實“境內關外”，實現“一線放開，二線管住，區內自由，人貨分離”管理模式，發達地區進一步探索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離岸稅制安排。

其次，提高人員流動自由度。一是規范外國人來華工作許可制度，建立便捷高效的人才簽證制度，為跨境務工人員出入境和停居留提供更大便利；二是吸引高科技人才和開放型人才，為高端人才提供優厚的待遇。吸引人才聚集，避免出現高端人才引進難、留住更難的問題。

最后，在可控范圍內，進一步提高金融便利程度。一是繼續在自貿區內試點資本項目開放相關政策，提升外匯結算便利程度。這既能夠為港區內企業進行轉口貿易提供更大的金融支持，降低港區企業的貿易風險，又能夠繼續吸引更多跨國貿易企業將總部設在貿易區內，發展總部貿易。二是要積極構建配套的金融租賃體系，為港區內的貿易活動提供充足資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