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模式”領先文化體制改革

王曉霞

2017年8月底，北京市委書記蔡奇到朝陽區文化館調研。聽完館長徐偉的匯報后，蔡奇稱贊說，朝陽區文化館不愧是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樣板，館長是個難得的人才。這種獻身公共文化事業的人才，多多益善！

朝陽區文化館，究竟做出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業，竟贏得蔡奇書記如此稱贊？

“黑魚效應”沖破機制壁壘

7月27日，驕陽似火，記者來到文化館，見到了館黨支部書記歐陽輝。“1996年12月，我們就吹響了‘與體制斷奶的沖鋒號。”歐陽輝說，那年，文化館借新館開業之機，在北京市率先邁出文化體制改革步伐。徐偉主動向當時的區文化文物局領導提出，從自己做起，實行“館長聘任制”，能者上、庸者下。

當月，徐偉成為文化館第一任聘任制館長。他在館內全體員工大會上表態，一年內完不成任務，自動解聘。

徐偉也按照這個方式，繼續往下聘，推行“全員聘任制”，這種新方式覆蓋館內全體員工，形成一套嶄新的激勵機制。

“聘任”和“任命”只有一字之變，卻開啟了文化館內部機制改革的新路。

館領導最先遇到的難題，是如何沖破“人浮于事”障礙，激發員工活力和創新精神？徐偉在員工大會上，多次宣講“黑魚效應”的故事：一個廚師從外省訂購了一批黃鱔，為了讓黃鱔保持鮮活，他讓賣家往魚箱里放了一條黑魚，到貨時看到一條條黃鱔活蹦亂跳。徐偉說，舊機制就像一潭死水，容易養出“慢魚”“懶魚”。社會上有大量“體制外”高素質文化人才，如果建立一個“不求所有，但求所用”的開放機制，將這些人才引入文化館，作為“黑魚”與“單位人”同臺競爭，就能把一潭死水攪活，激發“慢魚”“懶魚”的創造活力。

文化館在全國文化系統率先發起了以“項目競聘制”為核心的改革，設立若干文化項目，向全社會招聘人才，不管是誰，只要政治合格，專業有造詣，能完成項目創收，就可以被聘為文化館員工。館黨支部提出，黨員要爭當改革先鋒，熱忱擁抱改革。在黨員大會上，所有黨員都表態：舉雙手擁護改革，絕不在改革中“扯后腿”。在黨組織和黨員的全力支持下，改革順利展開。

22年來，文化館先后引進社會各類人才十幾名，文化事業一下子活起來。各種商業演出、燈光音響隊、音樂沙龍、培訓學校等新項目開花結果，文化館創收連年增長，徹底結束了完全靠財政供養的局面。

“9劇場”讓文化館享譽京城

走進文化館，像是走進了一座文化公園。這里沒有行政單位常見的“七部一室”，百姓進文化館不需要登記，也沒有保安阻攔。館內房間除了財務等幾個部門有固定辦公室外，其他的都改為公共文化展品展示區。

起初，不少員工對這種改革頗有微辭，但看到徐偉都沒有辦公室，過去的“館長辦公室”如今都擺滿了展品供百姓參觀，便誰都不再說什么了。

徐偉現在的辦公地點設在館內最大的“公共文化展示空間”，一張長長的會議桌既是他的寫字臺，也是開會的會議桌。工作人員找徐偉匯報工作，經常會撞見在屋內參觀的文化愛好者。

“文化館像公園了，但公園沒內容，照樣等于零，百姓不會來。”副館長張馨元介紹說，“2004年，針對北京地區年輕人對話劇需求量較大，又很難找到演出小劇場的難題，文化館推出‘9劇場。如今，館內數千平方米的場地被改造成‘9劇場。由行動劇場、小梨園劇場、凹劇場、非非劇場等9個小劇場組成的集群被統稱為‘9劇場，成為北京文化版圖上一個重要地標。”

“貴賓室利用率那么低，不如也改成劇場吧。”為了給“9劇場”騰出地來，徐偉撤掉了接待領導的貴賓休息室。

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9劇場”吸引了著名戲劇導演林兆華、李六乙等重量級名家前來排戲，他們還把這里作為了自己的創作演出基地。

“9劇場”讓“外表老氣”的文化館享譽京城，大批的年輕人先知道“9劇場”，后知道文化館。十幾年來，“9劇場”貢獻了全北京小劇場話劇演出三分之一的場次和票房收入，最高一年演出上千場，觀眾15萬，并創造了全館年創收2000萬元的高峰。

文化館永遠姓“公共”

“我們文化館黨政在改革上形成共識，不管怎么改，不管怎么創收，基層文化館的公共屬性絕不能變。丟了這一條，就不是真改革！”歐陽輝書記說。

上世紀90年代，文化館毗鄰的針織廠、印染廠等國企在改革中，分流了不少職工，一批下崗女工就業無門。徐偉見狀提議說，成立一支女子打鼓隊吧，既能振興傳統文化，又能增加下崗女工的收入，為社會分憂。

1997年7月，“紅半天女子鼓樂團”在文化館成立，演員是100名下崗女工。文化館聘請了專業老師做藝術指導，每演一場個人可獲得40元補貼。文化館為鼓樂團出資置辦服裝樂器，聘請作曲家創作了《國色天香》《女工贊歌》兩個鼓曲作品。鼓樂團還為在梅蘭芳大劇院上演的《梁紅玉點兵》排演了一段鼓樂，烘托臨戰前的氣氛，這場節目在“正乙祠小劇場”演出達11個月。

20多年來，鼓樂團不僅在京城名聲鵲起，還走出國門，先后到德國、美國、芬蘭等國家演出。一次，鼓樂團在長安大戲院演出后，時任文化部副部長孟曉駟被鼓隊的精彩表演感染，激動得與鼓樂團的姐妹們緊緊擁抱在一起，連聲說：“你們為下崗工人作出了表率。”

2004年11月，文化館開辦了全市首家免費“民工影院”，為來京務工人員免費放電影。目前，已投入百余萬元資金，放映電影1000多場，觀眾達90余萬人。文化館還推出了提高來京務工人員文化文明素質的講習所、建筑工人歌手大賽、打工者自編自演文藝宣傳隊等載體和活動。

現在，文化館里文化活動百花爭艷，英語角、音樂角、盲人鋼琴音樂會、詩歌沙龍、大學生創意展、百老文化之星評選、民工英雄體驗、社區一家親、“文化居委會”等百姓文化活動五彩繽紛。文化館每年為舉辦這些活動投入數百萬元資金，不要財政撥一分錢，全出自文化館的文化產業創收。

朝陽區文化館文化體制改革蹄疾步穩、成果豐碩，被稱為文化體制改革的“朝陽模式”。

（責任編輯：閆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