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聯邦真是“雞肋邦”？

暮云

不少人認為，苦等幾十年的查爾斯王子這次終于要“熬”到頭了。4月20日，第25屆英聯邦政府首腦會議上，成員國領導人同意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舉薦一69歲的查爾斯王子繼任英聯邦元首。

查爾斯表示：“英聯邦在我有生以來一直非常重要。”近年來，他一直在代替女王訪問英聯邦各成員，目前已訪問53個成員中絕大部分。

要知道，英聯邦不是一個國家，英王只是英聯邦名義上的元首，但無權干涉其他成員國內政外交。最重要的是，英聯邦元首并非世襲職務，這意味著女王去世后這一職務并不能自動傳給查爾斯。所以伊麗莎白二世的此次順位，算是未雨綢繆。

英聯邦往事

英聯邦成員大多為前英國殖民地或者保護國。其中16個國家將英王作為自己的國家元首，6個國家有自己的國王，31個國家則執行共和體制。

第一次世界大戰后，英國勢力遭到削弱，世界最大的債權國變成了債務國，世界金融中心也由倫敦轉到紐約。1922年的華盛頓會議上，制定了海軍軍備條約，規定美國在主力艦和航空母艦噸位方面與英國相等，讓英國失去了曾經的海上霸權。

在諸多背景下，各殖民地人民紛紛要求獨立，倫敦不得不再次作出重大讓步。先是1926年，英國被迫承認自治領在內政外交方面獲得獨立。自治領與宗主國以“共同忠于（英國）國王”而組成英聯邦，雙方權利平等，互不隸屬。接著在1931年頒布了《威斯敏斯特法》。英聯邦正式成立。創始成員國是澳大利亞、加拿大、印度、新西蘭、巴基斯坦、南非、斯里蘭卡和英國。

英聯邦不設權力機構，英國和各成員國互派高級專員，代表大使級外交關系。但即使是不斷讓步的英聯邦，內部結構也并不穩定。

比如，當年印度的獨立就令英國格外擔憂，如果印度脫離英聯邦，那么這個組織將失去一半人口。為此，英國不得不大開綠燈：1949年，印度成為共和國并選出了自己的元首，英聯邦總理會議隨即就發表了《倫敦宣言》，將英聯邦成員需對英王效忠的原則演變為英聯邦成員“接受英王為獨立成員國自由聯合體的象征、是英聯邦的首腦”。及至1952年，英聯邦總理會議一致同意：每個成員國可根據自己的具體情況采取適合自己需要的政體形式、稱號。

而一些愛爾蘭老人還記得，在1948年倫敦圓滿舉辦奧運會后的一個月，愛爾蘭領袖科斯特洛在訪問加拿大時稱，他的政府打算廢除英國強加在愛爾蘭頭上的《對外關系法案》，并表示，消除令人厭惡的英王權威將有助于改善英愛關系。次年4月17日午夜，愛爾蘭正式退出英聯邦。英王喬治六世強作笑容，向愛爾蘭共和國總統表示祝賀。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想象的。

在2010年的一項調查中，英聯邦成員國牙買加四分之一的民眾表示，他們相信英聯邦的元首是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而非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

英聯邦的“幸存之道”

曾經，英國人一度絕望地想要放棄失去控制的英聯邦。英聯邦政府首腦會議通常兩年一次，輪流在成員國中舉行，由東道國政府首腦主持。但會議不通過決議，會議發表的總原則對與會國沒有約束力。撒切爾夫人就多次說它是“雞肋”。其他國家則抱怨英聯邦架構松散，早已沒有了實際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但英聯邦并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分崩離析。曾在1999年擔任英聯邦副秘書長的印度政治家斯里尼瓦桑說：“英聯邦沒有憲法，沒有章程，沒有程序規則。這正是它的幸存之道。”

一些相對較小的國家直言，加入英聯邦的動機是貿易、投資和商業機會。因為英聯邦有約定，居住在英國本土的英聯邦公民，在法律上不算做外國人。

具體說，英聯邦公民享有與英國公民同樣的基本民權，即：享有所在選區的選舉權，但應提前完成選民登記，并有相應的居留許可或無需居留許可；享有英國下議院的被選舉權，可在英國下議院擔任議員，但應有無限期的居留許可或無需居留許可；如有貴族或主教身份，可參加英國國會上議院；可擔任公職（如法官、文官制下公務員、警察、軍人）。當然，對非英國公民的英聯邦公民，也有一些限制，比如不能擔任敏感職位，如外交及聯邦事務部和情報部門。

所以，英聯邦仍然是一個龐大的政府間組織。全球74億人中，大約有24億人生活在英聯邦的53個國家，其中大多數年齡小于30歲。換句話說，英聯邦涵蓋了世界上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但英聯邦里面，有31個成員國的人口為150萬人或以下。

人口之外，英聯邦占世界土地面積的比例也不小，達到了四分之一，加拿大、澳大利亞、印度都是土地面積大國。

有意思的是，前兩年新西蘭一度想換國旗，目的是為了去英國化。那是一場花了約合1.1億人民幣、歷經16個月、集新西蘭國民智慧的設計大討論。

當時的英國人知道了這件事，開玩笑說：“他們應該在國旗上有只羊。”至于設計方案中沒有米字元素這件事，英國人則說：“為什么需要米字旗在上面？現在是21世紀了！連旁邊的蘇格蘭都不想成為我們的一部分，為什么一個在地球另一邊的國家就需要！”

而在最后舉行的全民投票里，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出現了——56.6%的新西蘭人投票支持保持現有的國旗不變。

印度的“野心”

在上個月的英聯邦峰會上，印度風頭極盛。印度總理莫迪是此次與會的成員國領導人中唯一被安排豪華轎車接送的領導人，同時也是唯一一位與英國首相特雷莎·梅舉行雙邊會晤的外國領導人。

印度駐英國高級專員公署副高級專員迪內希·帕特奈克認為，“印度始終在嘗試更廣泛地參與多邊機構，英聯邦也不例外。在國際舞臺上扮演更大的領導角色是一名明確的愿望，并且英國希望印度這個英聯邦中的大國在該組織內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早在2010年的英聯邦運動會時，印度堅持，讓印度總統帕蒂爾成為宣布運動會開幕的人。這是在英聯邦運動會歷史上，英國王室成員首次被剝奪宣布開幕的傳統榮譽。被看作是“以前是英國統治波浪，現在波浪搖倒了統治者。”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南亞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民旺認為，數年前，印度還曾一度抵制英聯邦政府首腦會議。但印度如今經濟快速發展，讓它覺得自己跟英國的GDP非常接近，想把英聯邦從英國人手中“接過來”。

倫敦大學國王學院印度裔國防研究學者哈什·潘特則表示，一個改觀的英聯邦將令英國有信心在脫歐后有能力扮演具有影響力的全球角色。與此同時，對印度而言，這將成為展示其領導力憑證的平臺。無論是從貿易到安全、還是從聯通到全球治理等領域，仍有足夠的機會來供印度進入。

《印度周末》甚至樂觀地表示，印度已做好準備去接收大英帝國的遺產，在未來20年內，指揮棒最終將落入印度之手，英聯邦內的大多數國家也會緊緊追隨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