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熟的夏風過境，我們都已長大

■ 貓哆哩（原創）

14歲那年，我認識了阿江。

微電影《夏天，有風吹過》風靡時，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暗自將自己與阿江代入為電影中整日形影不離的兩個女主角。彼時的我喜歡拉著阿江穿過城市中交錯的街道，越過數不清的紅綠燈與斑馬線，只為了去找一條頻頻出現在文藝小說中的“殘破不堪的鐵軌”。如同電影中的半夏與天晴一樣，我對阿江說：“希望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嬉笑著埋下各自寫的時光信箋，臨別前又特意在埋著信箋的地方做上標記，為了以后還能順利地找到這里。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里，“長大”這個詞都對我們有著一股神奇的吸引力，即使知道那一天總會到來，卻還是忍不住在該享受不成熟的階段中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那時候，學校對學生的著裝打扮檢查得很嚴，我一度很羨慕那些能輕松逃脫教導主任盤查的學生，照鏡子時望著自己額前露出眉毛的劉海和身上寬大有褶皺的校服，總覺得鏡子里的女孩丑得不成樣子。于是，我與阿江默契地改緊寬松的校服褲腿，又刻意地挽起一小截衣袖，露出纖細的手臂。在參加課間操時，我們相視一笑，對于彼此身上因想要變美而發生的小變化心照不宣。在我與她都渴望變得獨一無二的年紀里，即便教導主任的目光掃過來時內心狂跳不已，我們也要裝成不動聲色的樣子，慢慢低下頭將身影藏在身前高大的男生身后，待教導主任走遠后再深深地呼一口氣。

我們初中還未畢業時，阿江便轉學了。后來，我們因不再相同的生活軌跡而逐漸失去了聯系，阿江讀了那所城東的中學，而我就近讀的是位于城西的中學。明明都身處這座小到人們的社會關系網都相互交錯的城市里，我與阿江卻只能從他人的口中聽說彼此的近況。后來，聽說阿江中考失利，將自己鎖在屋子里三個月，又毅然決然地選擇復讀；聽說阿江第二年考上了重點高中；聽說阿江畢業以后決定出國留學，再也沒有回這座我們一同踏出的小城……

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其實我在那年的初中畢業前真的去找過那條我與阿江一起走過的殘破鐵軌。可惜，現實與記憶始終無法重合成該有的模樣，城市的街巷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循著陳舊的印象，我卻始終沒能找到我和阿江親手埋下的時光信箋。

某天，媽媽在幫我收拾東西時偶然翻出了初中時那條被我改緊了褲腿的校服褲子。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再次套上，曾經長到鞋邊的校服褲腳這一次卻只是剛剛夠到我的小腿中間，我望著鏡子中因著裝不妥而顯得有些滑稽的自己忽然笑了：原來，我是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