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雪
【摘 要】王家衛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導演,他的風格化不僅體現在影像特色方面,更表現在將影像中的人物符號化,來表現社會文化變遷中人作為社會的主體,不斷追尋和適應著新生活、新思想的心路歷程。本文主要通過王家衛電影中人物不同的尋找與追憶,以及香港回歸帶來的影響,試圖尋找王家衛導演的“尋根”情結,通過對電影的解讀來尋找人的內心變化、時代變化。
【關鍵詞】尋根情結;追憶;王家衛;無腳鳥;情懷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2-0070-01
一、“九七”前夕的香港——無腳鳥的尋根夢
王家衛的電影大多表現了城市人的孤獨、悲哀、尋根不得的迷惘,卻又周而復始地尋找。他們在社會的發展中迷失自我,找不到自身的價值與歸屬。這種狀態何嘗不是在說1997年之前的香港社會。
《旺角卡門》中的華仔沒有父母、沒有妻兒,獨自一人混跡于黑社會,是個看似“無根”的人。他追求于沒有打打殺殺的生活狀態,渴望與表妹的鄉村愛情,但總是被現實打敗,不能自由飛翔。重情重義的他放不下小弟烏蠅頭,無法斬斷城市對他的牽絆。最終,在不斷追尋與放棄中,華仔“落腳”在解救烏蠅頭的街頭,但無腳鳥的落地,從一開始便注定是死亡。
就像阿飛的獨白一樣:“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里睡覺,這種鳥這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1]《阿飛正傳》中的阿飛對于尋找生母意志堅定,拋棄現有的生活義無反顧踏上尋母的旅程,但無腳鳥的落地是生母的狠狠拒絕。留給阿飛的只有不斷漂泊。不知要飛向何處,不知何處才是歸宿。
香港回歸前夕,香港人民的內心是掙扎的,他們一方面有著回歸祖國的尋根情結,一方面有著回歸后的忐忑與不安,還有對原生活的不舍與懷念,他們想要去尋找一種內心真正的歸屬感,使他們安定下來。
二、“九七”之際——迷茫但日益堅定的尋根夢
“九七”之際的香港,也許正如電影《東邪西毒》,每個孤獨的人都在追尋情感的道路上不停奔跑,因寂寞而空虛,因空虛而去尋找情感寄托,尋求不得反而因愛生恨,最終丟失了自我,只剩醉生夢死。[2]城市化的變遷中,有些人選擇喝下那壇醉生夢死的酒來遺忘,重新開始;而有些人即使飲下“醉生夢死”也無法抹去記憶,反而越加清晰。情感歸宿,尋而不得;醉生夢死,忘而不允。這大概就是王家衛眼中的香港現狀,青年人迷蕩在選擇的十字路口,一些人選擇直走,面對“九七”,很快重新開始;一些人選擇后退,陷入記憶無邊的掙扎與眷戀;還有一些人仍在十字路口徘徊無措。
與1994年的《東邪西毒》不同,《春光乍泄》正值香港回歸之際,是回歸、回家意識最明確的一部電影。電影中的阿榮和阿輝兩人延續了《阿飛正傳》中無腳鳥的故事,他們亦是兩只無腳鳥,迷失在尋找落腳點大瀑布的道路上,他們在阿根廷不停追逐,不停掙扎。而阿輝終于意識到無腳鳥更需要愛和關懷,也許找到根的無腳鳥落地的時候不是死亡而是新生。于是他在電話亭給父親打電話,在出租屋給父親寫下了這輩子最多的話,輾轉換工作存錢,終于找到了大瀑布,并回到了香港。無腳鳥落地了,卻不單是那壇醉生夢死的酒的作用,也許國家是國人固有的情結,我們追尋的根究竟是什么?也許只是一個安定的地方,一盞指引回家的燈而已。
1997年,香港與祖國再次緊密聯系在一起,回歸祖國,雖有迷茫卻日漸安定,盡管阿榮還在飄蕩迷惘,但在心中依然等待阿輝重新開始。無論是誰,心中總有那么一處地方是留給家的,堅定著“尋根”的夢想。
三、追尋身份認同和文化歸屬感
人們不斷通過身份的構建尋找歸屬感。王家衛將上個世紀90年代人與社會的追尋置于電影當中,將浪漫的個人情感的迷失和追求,來表現當時香港對自身身份轉換的迷茫,以及追尋文化歸屬感的失落與彷徨。[3]
《花樣年華》中的蘇麗珍和周慕云,兩人因各自伴侶的出軌而陷入情感的迷茫。他們彼此愛慕,但顧慮太多,既想擺脫現有的壓抑生活,又被道德和身份所束縛,他們在各自的婚姻中迷失自我,也失去了尋找的方向,不知何去何從。此時的蘇、周二人像是搖擺在祖國和殖民文化中的香港縮影,既不能與現有的社會環境相依相守,又不能破釜沉舟,共創美好生活。正如《花樣年華》中的獨白:“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屬于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后九七”香港電影呈現出一種集懷舊的無奈與懷疑的宿命于一身的歷史觀念與精神特質,并以其根深蒂固的缺失感界定了香港電影的文化身份。[2]王家衛把香港這一敏感時期的人們的心理狀態表現了出來,既沉浸在過去的生活、生存方式中,又迫切需要適應并尋找符合現代的生活方式,還要面對未來中眾多不可控制的因素,缺乏內心的安定感、文化的歸屬感,與身份的認同感。
參考文獻:
[1]王海洲.香港電影研究[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10,91.
[2]李道新.“后九七”香港電影的時間體驗與歷史觀念[J].當代電影,2007(3).
[3]馬婧元.王家衛電影美學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