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大叔高曉松：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趙新燕

2018年2月，愛奇藝視頻出品的脫口秀節目《奇葩大會2》現場，高曉松以常駐嘉賓的身份亮相，好友作家馮唐空降舞臺，先是調侃高曉松的體貌是“身殘志堅”，引得眾人捧腹，最后的分享環節卻深情地向他“表白”：“我希望和我相看兩不厭的、好玩的人，虛度時光?！睙嵝木W友在線翻譯，這就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钡拇_，高曉松的身上有太多標簽——音樂制作人、詞曲作家、導演、脫口秀節目主持人……他顏值不高，卻知識廣博、談吐風雅，這樣極度自信又善于自嘲的人自然十分有趣，但他的有趣你是否能看懂呢？

一輛車一座城，生活總有詩和遠方

1988年，高曉松以超分數線60分的成績考入清華大學電子工程系。出身于書香世家，總會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少年時期的高曉松可以博覽群書，成年之后更是擁有一顆敢于追求自由的心。

一天，高曉松坐在校園的草地上抱著吉他彈唱，有圍觀者劈頭就問：“認識宋柯么？不認識，就在這彈琴？”彼時的宋柯在北京高校音樂圈聲名鵲起，高曉松卻名不見經傳，他年輕自負的心被戳痛了。那晚，高曉松回到家里與父母談判，想要退學組建樂隊。然而談判失敗，高曉松被趕出了家門，一切經濟供應被截斷，他卻如脫韁的野馬，立刻和朋友去“賣唱”。

那一年，高曉松與音樂人老狼“流浪”到中國臺灣，開始了一段游吟詩人般的流浪歲月。他們入駐一個叫“癲馬”的歌廳唱歌，在舞臺上狂吼搖滾歌曲《一無所有》，結果真的“一無所有”。不到兩天，他們就遭到辭退，只好另謀出路。一段時間后，老狼要回北京上學，仗義的高曉松把大部分所得留給了他，剩下的錢僅僅夠買去廈門的車票。到廈門之后，他與流浪的藝人組樂隊、與閩南佛學院的逸士談生死，還偶遇一段愛情。這段經歷，讓他寫出了祭奠青春的《麥克》和《流浪歌手的情人》等歌曲，在青春的原野上自由馳騁。

如果說音樂是高曉松的生命，那么旅行就是他的最愛。標榜為“無房主義者”的高曉松一度聲稱：“如果我的錢只夠做一件事，在旅行和買房子之間，我會選擇旅行。”

2004年的一天，他從美國邁阿密往南沿著一號公路自駕，在黃昏時刻開到了美國最南端的基韋斯特，回頭一看發現有一處海明威故居，知道自己終于觸摸到了作家海明威寫下《老人與?！返牡胤?。他喜極而泣，忍不住歡呼：“意外和發現才是旅行最快樂的地方！”

不僅如此，高曉松還給旅游達人支招：“到一個地方，買一輛車。玩夠了再把車賣了，然后去下一個城市，多好！”

學會有趣，教女兒心安理得地混日子

高曉松的生活態度深受母親的影響，因為母親常對高曉松兄妹二人講：“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彼?，他敢決然退學，不斷踏上新的旅途，只為尋找心中有詩的遠方。

在美國洛杉磯游玩時，36歲的他突然向17歲的時裝模特徐粲金求婚，只因徐粲金是他理想中干凈漂亮的女孩。當捧著妹妹寄來的名為“彩虹之上”的明信片，知道她騎摩托車橫穿非洲，摩托車卻壞了，她索性就在附近的村莊里生活兩個月等著零件寄到時，高曉松不但沒有擔心，反而感嘆：“把生活過得如此隨性，才有趣?！?/p>

在高曉松眼里，“趣味”是醫治精神枯萎的解藥，也是他人生字典里濃墨重彩的一筆。2007年，高曉松的女兒出生了，他為之取名為Zoe。在希臘語中，Zoe 是生命的意思，而他最期待的則是生命能由趣味來添色。他常常對女兒說：“你可以不成功，但是你要學會做個有趣的人。”

2011年，Zoe 4歲生日時，高曉松發微博寄語：“親愛的女兒，生日快樂！感謝你看得起咱家，四年前趕來投胎，聽說投胎的決定時間只有五秒鐘，看來你心明眼亮有辦法。我猜你一定是帶著劇本來的，所以我們不會多打擾你，讓你學這學那，或者不讓你干這干那，你就自由且自然地長大吧?！睂τ赯oe的成長，高曉松很少干預，卻注重培養她一些有趣的藝術愛好。

高曉松希望女兒有藝術靈性和審美眼光，所以想讓Zoe學畫畫，只可惜，Zoe并不特別感興趣。一次，高曉松送Zoe上幼兒園，一路上，他苦口婆心勸Zoe，不斷告訴她學習藝術對人生的影響。他正說得起勁，Zoe卻“哇”地一口吐在了他身上。高曉松頓時清醒，一個極度熱愛自由的人卻逼迫女兒，用精致的實用主義強迫她，甚至使她產生了生理反應，這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情。

那之后，高曉松放棄了“改造”女兒，而是開始積極探索她的愛好。在發現女兒愛好很少、沒什么特長后，他也不再強行灌輸想法，而是經常帶她去逛逛樂器店以及舞蹈學校，引導并培養她的愛好。漸漸地，Zoe學會了騎馬、彈琴等技藝。

看到女兒充滿涵養的氣質和純良的脾性，漸漸在“無用”的功夫中顯露，高曉松常常感嘆：“我要教育女兒心安理得地混日子，告訴她世界上有很多好玩的人和事，以免她長大了非要嫁一個有房子的人?！?h3>讓知識分子成為生命底色

雖然對金錢視如糞土，高曉松卻重知識分子之名，胸懷天下之利。不管是參加節目，還是面對朋友，他總愛說：“知識分子才是我生命的底色，我就想簡簡單單地當個純粹的知識分子?！?/p>

然而，身處繁華世、心向遠方詩的高曉松，如何能安安分分地做一名純粹的知識分子？他只能以學識立足，游走在文化藝術的邊緣。

2012年3月，他在優酷視頻網主持脫口秀節目《曉說》;2014年6月，他在愛奇藝視頻網主持脫口秀節目《曉松奇談》;11月，他又成為脫口秀節目《奇葩說》的團長之一……節目中，他常常穩坐一椅、手搖折扇，氣定神閑地談古論今。當廣博龐雜的學識和風趣幽默的語言噴涌而出的時候，人們往往忘記了高曉松本人的形象，禁不住叫好。

2016年3月，高曉松在《曉松奇談》中所說的一句“生活不止有茍且，還有詩和遠方”成為家喻戶曉的經典之語。當很多人驚嘆他的想法時，高曉松是吃驚的，因為，這是他母親很早以前就對他說過的話，他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在大家面前卻成了一種新奇的生存哲學。為此，高曉松還表明心跡：“作為‘60后的一代，我還保存著當年的理想主義精神。我做脫口秀節目，不是為了炫耀文化知識，而是希望影響更多的人，為這個民族盡更多的力量。”

正是源于這樣一種執念，高曉松把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帶到娛樂節目中。2017年10月，清華學生梁值參加電視節目《奇葩大會2》，自我介紹擁有法律（本科）、金融（碩士）、新聞傳播（博士）三項清華學歷，卻面臨工作選擇的困惑。兼具節目常駐嘉賓和清華校友雙重身份的高曉松，火力全開猛烈發起語言討伐：“一個名校生走到這里來，一沒有胸懷天下，二沒有改造國家的欲望，而是問我們你該找什么工作？ 你覺得你愧不愧對清華十多年來對你的教育？”

2018年1月，高曉松在微博宣布成為美國哈佛大學研究員，發出“認真做點研究，努力做一個較好的知識分子”的美好期許。雖然很多網友稱哈佛大學研究員門檻低，但被戲稱為“雜書館館長”的高曉松卻像個孩子一樣笑稱：“我為能重返校園、為能親手撫摸那些珍貴文史資料而欣喜，為今后能在節目中為大家講述更多第一手資料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