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 周輝煌
摘要:通道侗錦是我國傳統的少數民族織錦之一,是通道地區獨特侗族文化的結晶,其圖案豐富、做工優良、形式不拘—格,具有廣泛的藝術影響力。通道侗錦紋樣集地域性、民族性和文化性為一體,形成了獨特的藝術特征,不啻為—種理想的設計元素。將侗錦紋樣元素應用于現代家具設計過程當中,采用現代設計手法、審美意識同侗族傳統藝術相結合的方式,在推進傳統特色民族工藝傳承和創新的同時,又能夠體現現代設計與特色文化融合的魅力,對于探索侗族特色現代家具的發展來說是一次具有重要意義的嘗試。
關鍵詞:通道侗錦紋樣;現代家具;裝飾設計
中國分類號:TB4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碼:1672-7053(2018)05-0036-021
1 通道侗錦的歷史塑源
侗錦歷史悠久,據史料記載可以上溯至距今兩干多年以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其主要產地分布在湖南通道及與之相鄰的廣西三江和貴州黎平[1]。到清朝時期,侗族織錦藝術已享譽國內,相比于其他少數民族的織錦藝術,侗族織錦因其蘊藏的民族文化內涵與不斷傳承下來的特色紋樣而獨具魅力。侗錦憑借其匠心獨運的紋飾藝術符號、豐碩深遠的民俗底蘊、靚麗和諧的顏色搭配、高超精致的紡織技藝以及獨特的侗族格調,成為聞名全國的少數民族織錦之一[2]。
地域條件的不同,使得湖南、廣西、貴州三個省的侗錦生產地所織造的作品各有特色,形制構成均有其自身的特點,這與不同地域的地理環境、人文因素、風俗習慣等因素是分不開的。通過對比研究發現,貴州與廣西當地婦女更喜愛“繡錦”,她們更傾向于使用刺繡方式將十字交叉的侗族紋樣符號繡于錦面,因此,可以說黔、桂兩地的錦為“繡錦”o湖南通道縣地區的侗錦制作則傾向于“織”的技藝發展,充分利用織機進行生產制作,利用織機編織出獨具特色的侗族紋樣,故湖南通道地區的侗錦屬于“織錦”類型。正如侗族民藝專家張柏如先生對侗錦藝術考察后評價所說:“侗族最精致秀美的織錦在通道,最絢麗繁縟的繡錦在貴州與廣西”[3]。
2 通道侗錦紋樣的藝術特征
通道侗錦是心靈手巧的侗族婦女根據歷代相傳的傳統編織技巧織造而成的藝術作品,可以說一梭一織都是智慧的結晶,其紋樣體現了獨特的藝術特征。
通道侗錦紋樣內容豐富,是侗俗侗韻的體現。通道侗錦紋樣的形成是侗族人民在長期的勞動實踐過程中進行的抽象概括,體現出了侗族人民對自然萬物的崇敬,以及對民俗習慣、神話傳說、和侗族史實的繼承與發揚。侗錦的紋樣類型極為豐富,素材范圍包羅萬象,從侗錦技藝傳承人粟田梅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到動物類、人神類、植物類、文字類、器物類、幾何形紋樣類、景觀類等7個類別。這些紋樣中有的體現了侗民們對于圖騰的崇拜,如龍紋,在通道侗族地區,龍紋經常以龍鳳組合、二龍組合或者龍的部分身軀等形式融入侗錦的織造當中,它象征著頑強的生命力,有趨吉避兇、延年益壽的意義,是祥瑞的化身。有的則體現了侗族人民自身發展歷史的神話傳說。如蜘蛛紋就源于通道侗族的“薩”神文化。相傳“薩”神中有一位叫做“薩媽歲娥”的始祖神就是蜘蛛的化身,是吉祥、聰慧、生生不息的標志,具有象征族群經久不衰的良好寓意。因此,在通道侗族地區,蜘蛛的外觀形象被大量地織造在侗錦之上,并以此來祈求祖先的庇護。還有的紋樣則體現了侗族人民的美好愿景。如侗民們將“ ??”字紋織在花帶、衣袖上象征著“萬福”、長壽富貴、平安吉祥。
通道侗錦紋樣造型獨特,構圖合理,強調對稱,主次分明。侗族女技師對紋樣的造型效果進行精心的布局,使用點、線、面三種最基本的元素來實現構圖,并根據需要對這三種元素所構成的造型進行協調,直至形成美觀、和諧的錦面效果。侗錦由于受到織造工藝的限制,設計制作的圖案多為對稱的形式,并且紋樣形狀以幾何形為主。常見的有人字形、十字形、口字形、之字形、米字形、萬字形等,采用二方連續、四方連續等表現方式。通常大幅面的作品使用四方連續圖案,小尺寸的作品則采用二方連續圖案,兩種圖案類型的圖案紋樣在構圖上都充分體現對稱性的特征。侗族圖案紋樣的構圖,不但重視紋樣本身,還及其講究紋樣與錦面的空間結構的合理性,對主要紋樣、陪襯紋樣、錦面空間留白之間的構圖是否符美學原理都有嚴格的規范。如此一來,主體紋樣與陪襯紋樣的組合構圖就顯得主次分明且整體性十足。
通道侗錦紋樣配色和諧,素彩相宜。通道侗錦分為“素錦”和“彩錦”兩種。素錦圖案通常用黑、白或藍、白或黑、藍二色織成,其紋樣色彩粗獷、樸素大方。彩錦通常用三種顏色以上棉線或絲線編織而成,其紋樣色彩精致細膩、配色柔和。雖然素錦的顏色用色較少,顯得比較單一,但技師們通過運用織錦時棉絲縱橫交錯的特性,編織成黑、白、灰三大色調,給人以素雅大方的美感。彩錦主要通過編織不同色塊的方式來構成色調,顏色各異的絲線在經線和緯線的交錯中又形成特殊的顏色效果。色彩交錯,顏色多而不亂,秩序井然,給人沉穩而又雅致的視覺感受。總的來說,侗錦的色彩整體語言偏向素雅,色調和諧,冷暖相宜[4]。
通道侗錦紋樣在工藝上也有其獨特的藝術特征。侗錦的織造對于織造者的技術要求和審美素養都有極高的要求。侗錦織造者自身的品味、智慧以及經驗極其重要,編織工藝水平的高低和選材的優劣都會對侗錦的品質產生重要的影響。侗錦的織造工藝可以稱得上錯綜復雜,因受工藝的限制,采用經緯線縱橫交錯的形式進行編織,其紋樣則由彎折直線段組合而成。依照這種織造方式,由緯線構成的方格階梯狀增加組成直線,其緯線所組成的每一個點都為一個方格,方格有規律的相接,組成彎折的直線段,線段相連組成塊面,最后便形成侗錦紋樣[2]。于是,匠人們精良卓越的工藝便在經緯有序的交叉相織中顯露出來。
3 通道侗錦紋樣在現代家具設計中的運用
通道侗錦紋樣源于對生活中真實、自然形態的觀察和提煉。它通過豐富的圖形、和諧的色彩和獨特的設計手法反映出通道侗族的文化底蘊,也表現出生活中崇尚自然的設計理念,這對我們現代設計中地域特色的表達有非常大的啟示與幫助,可以說侗錦紋樣是現代設計中體現侗族地域特色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
作為通道地區特有的代表性工藝,通道侗錦的文化與技藝的傳承至關重要,在對其紋樣符號追本溯源的同時更要與時俱進,根據審美需要結合侗錦紋樣設計制造日益豐富的具有形式美感的現代產品。現代家具作為一種功能與形式美感并重的藝術載體和侗族服飾一樣是侗錦文化傳播和展示的重要平臺。在現代設計“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審美標準下,家具造型上特定裝飾紋樣表現力的增強,無疑大大提高了現代家具的藝術魅力,而且使得現代家具在藝術風格上極具特色,能很好地彰顯出民族特色和時尚感[5]。筆者認為結合現代設計手法,把通道侗錦紋樣應用于現代家具設計之中主要包括兩個主要的思路:一是,將通道侗錦紋樣以侗錦為材料載體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二是,將通道侗錦紋樣以其他工藝形式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
將通道侗錦紋樣以侗錦為材料載體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是一種把侗錦作為裝飾面料應用于家具表面的設計手法,以直接利用現有侗錦紋樣和侗錦材料為基礎進行家具裝飾設計,保留了侗錦紋樣的原始韻味,突出了侗錦材質的質感特征。由于侗錦本身就是一種裝飾特征十分明顯的軟性裝飾材料,其裝飾紋樣內容豐富、造型獨特、色彩和諧,具有豐富的侗族文化內涵,把它應用于家具表面能夠很好地突出家具的民族和地域特性。在這種設計手法當中,帶有裝飾紋樣的侗錦一方面可以作為家具表面包裏物的形式出現在家具部件之中,如座椅和沙發的坐墊、床墊、床品的表面包裹物等,另一方面則可以以局部裝飾的形式貼附于家具表面形成重點裝飾,如柜門板、抽屜面板、座椅靠背、床頭等部件的局部區域。對于前者,設計師應該根據裝飾面積的大小選擇合適的侗錦紋樣,紋樣的大小、比例、組合類型等要素都需要進行精心的選擇和設計。對于后者來說,除了考慮侗錦紋樣的選擇以外,裝飾的部位、搭配的材質類型、侗錦與其他家具主材的結合方式都值得仔細考慮。
將通道侗錦紋樣以其他工藝形式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則可以脫離侗錦材料對于家具設計的限制,強調對現有的侗錦紋樣進行再設計、再創新形成新的紋樣素材,然后通過適當的工藝形式把紋樣融入到家具外觀形態之中。侗錦上編織而成的紋樣由于工藝制作的原因,其紋樣在精細程度上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以侗錦紋樣為創作源泉通過再設計形成的紋樣在適當的工藝形式條件下則可以追求精細化的效果。在具體的設計應用過程中,筆者認為可以有如下實踐方法:⑴雕刻。雕刻作為常見的家具表面裝飾形式有著良好的裝飾效果,既可以通過手工或雕刻機直接在家具需要裝飾的部位雕刻出裝飾紋樣,還可以預先雕刻好獨立的侗錦紋樣裝飾部件,再通過其他結合方式與家具主體進行連接形成紋樣裝飾。(2)噴涂。利用油漆在家具部件表面噴涂出設計好的紋樣形狀以形成裝飾效果。⑶印染。可以把設計好的紋樣印染于布料或者皮革之上,再選擇適當的部位進行包裹和敷貼,當然也可以探索直接把紋樣印染于木質家具表面的加工技術,如英籍華裔設計師吳燕玲(Elaine Yan Ling Ng)將貴州傳統面料蠟染技藝發展到硬質的木材表面,在木質家具表面成功染上了圖紋,豐富了家具表面裝飾的技法。此外設計師還可以總結和提取侗錦紋樣的二維造型特征,并進行三維轉化應用于家具零部件的造型設計當中。比如家具的拉手、支撐腳等零部件都可以結合侗錦的紋樣造型特征來進行設計。
4 結語
通道侗錦紋樣內容豐富,造型別致,配色和諧,工藝獨特,有著豐碩的民俗底蘊和獨特的藝術價值,這些特征使其可以成為理想的設計元素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在現代家具設計之中應用通道侗錦紋樣不但可以突出家具的民族性和地域性,同時對于侗錦文化的傳承和傳播有著重要的作用。設計中的運用侗錦紋樣主要包括兩個主要的思路:一是,將通道侗錦紋樣以侗錦為材料載體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二是,將通道侗錦紋樣以其他工藝形式應用于家具設計之中。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項目階段性成果,項目名稱:《基于通道縣侗族文化特色的家具創新設計研究》(項目編號:16C0542)。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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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楊筑慧.中國侗族[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11: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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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正紅,林玥,盧窈.云南民俗家具裝飾紋樣的類型研究[J].家具與室內裝飾,2016.(1):3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