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規模以上企業R&D投入績效的區域差異

潘娟 黃艷萍

近幾年來，我國的R&D經費投入不斷增加，本文采用DEA模型對2016年全國31個省份規模以上企業R&D投入和產出有關的數據進行分析，結果表明：中國企業的R&D投入績效不高，綜合效率值與投入量不呈正相關，企業規模效益在中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反而高于東部地區，本文認為政府應該關注那些低投入高效率的省份，加大對其R&D投入度，促進全國區域的公平與效率的協調發展，使資源配置更優化。

R&D投入

DEA效率 規模收益 績效差異

引言

創新經濟學理論指出，研究與發展（R&D）不僅能提高企業價值和生產率，而且還可以賺取超額利潤，是企業競爭力提升的主要源泉。當前，我國已充分認識到自主創新的重要性，加大了R&D投資力度。2016 年，我國R&D 經費總量達到15676.7 億元，僅次于美國居世界第2 位。R&D 經費投入強度達到2.11%，比2015 年上升了0.05 個百分點。其中，企業R&D 經費支出為12144.0 億元，占全社會R&D 經費的77.5%。國家財政科技撥款達到7760.7 億元，占國家公共財政支出的4.13%，比2015 年提升了0.15 個百分點 。與此同時，地區間 R&D 經費投入呈現巨大差距，表現在 R&D 活動中就是R&D投入水平高的地區，在后續發展中獲得越來越多的 R&D 資源，始終保持其領先地位，如北京、上海等；而低水平省份整體表現為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較少，R&D 經費不足，最終導致區域間經濟發展差距愈來愈大。本文將采用（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模型對2016年全國各省市規模以上企業R&D投入績效狀況進行分析和評價，為我國區域經濟協調增長提供建議。

變量和數據的選擇

要綜合評價 R&D 活動的效率和有效性，設置的輸入輸出指標體系應力求全面、系統。但考慮到 DEA 方法對指標選取的要求，所設置的指標體系不宜層次復雜，應以盡可能少的指標來反映盡可能多的信息。本文選取的是2017年科技統計年鑒中規模以上企業R&D 投入和產出的有關數據。

DEA模型在選擇輸入輸出指標時，首先必須遵守的原則是反映評價目的和評價內容，其次技術上要避免輸入輸出內部指標之間的強線性關系，同時也要考慮指標的多樣性和指標的可獲得性。R&D活動的輸入主要是 R&D 經費投入和 R&D人員投入，工業企業R&D活動的產出（績效）可以采用多個指標來衡量。OECD提出了技術創新的概念及統計測量規范，建議通過R&D活動向生產性開發和商業性活動延伸，給出了科技投入—技術獲取—成果轉化—產出的系統測量方法。這種方法不僅可以觀察開發自主知識產權的努力程度，還可得出將R&D成果轉化為產品并實現市場價值的效率高低，為測量科技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開辟了一條新的途徑。遵照上述思想，本文選取R&D經費投入、R&D人員全時當量2個指標作為投入指標，有效發明專利數、新產品銷售收入、主營業務收入3個指標作為產出指標。

2016年規模以上企業R&D活動情況

2016 年，我國開展R&D活動的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共86892個，占全部企業的23.0%，比上年提高了3.8 個百分點；擁有研發機構的企業共72452個，占全部企業的16.3%，比上年增加了2.5 個百分點。

（1）R&D人員和經費投入

2016年，我國規模以上企業有R&D人員386.7萬人，占全國R&D人員總數的2/3；其中女性R&D 人員85.9萬人，占企業全部R&D人員的22.6%。規模以上企業R&D人員全時當量為270.3萬人年，其中R&D研究人員的全時當量為90.8萬人年，占企業R&D人員全時當量33.6%。2016 年，我國企業R&D經費支出10944.7億元，比上年增長9.3%；企業R&D 經費投入強度（R&D經費與主營業務收入的比值）為0.94%，比上年提高了0.04個百分點。從地區分布看，企業R&D 經費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2016 年，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企業R&D 經費分別為7484.4 億元、1896.9 億元、1141.9 億元和421.4 億元，所占比重分別為68.4%、17.3%、10.4%和3.9%。從省市分布看，江蘇、廣東和山東的企業R&D經費超過了1000億元，這三地R&D 經費合計占全國的43.4%。

（2）專利產出、新產品銷售收入與主營業務收入

2016年，我國規模以上企業R&D有效發明專利數為769847件，從地區分布看，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企業發明專利擁有量分別為560477件、116284件、70787件和22299件，占全國的比重分別為72.8%、15.1%、9.2%和2.9%。從省市分布看，廣東和江蘇的企業發明專利擁有量最多，分別為236918件和117912件，分別占全國的30.8%和15.3%。

2016年，我國規模以上企業R&D新產品銷售收入為1746041537元，從地區分布看，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分別為1213308788元、324699482元、142858528元和65174739元，占全國的比重分別為69.5%、18.6%、8.2%和3.7%。從省市分布看，廣東和江蘇的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最多，分別為286714109元和280846698元，分別占全國的16.4%和16.1%。

2016年，我國規模以上企業R&D主營業務收入為11487855200元，從地區分布看，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分別為6733125100元、2570206600元、1718472600元和466050900元，占全國的比重分別為58.6%、22.4%、15.0%和4.0%。從省市分布看，山東和江蘇的企業主營業務收入最多，分別為1506412100元和1565910400元，分別占全國的13.1%和13.6%。

2016年規模以上企業R&D投入績效

考慮到R&D活動的投入較產出更容易控制，本文將2016年全國31個省市規模以上企業R&D投入產出原始數據代入 Deap 2.1軟件，利用投入導向的（Input-Oriented）CCR 模型和投入導向的（Input-Oriented）BCC 模型，求得各省份的綜合技術效率（即CCR 模型得分）、技術效率（即 BCC 模型得分）、規模效率，以及各自的規模收益狀況（表1）。

（1）技術效率分析

技術效率是指產業結構能否符合總體要求（綜合效益）并使之發揮最大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即在既定的投入下實現了產出最大化，或在既定的產出時實現了投入最小化，是由科技帶來的成效，通過在管理方法上引進新技術，以提高企業生產效率。從表中數據可以看出，我國的技術效率水平較高，均值為0.853，有16個省份處于BCC有效狀態，說明這16個省份對技術利用程度較高，即在已有的投入下達到了最大程度的輸出，其他15個省份屬于非DEA有效，說明這15個省資源投入組合沒有達到最優，存在一定程度的產出不足或投入冗余，應加強科技創新，提高技術效率，進而提升經濟效率。從區域角度看，東部地區技術效率值最低，平均值為0.794，中部地區技術效率值次之，平均值為0.832，西部地區技術效率值最高，平均值為0.922。

（2）規模效率分析

規模效率是由企業規模因素影響的生產效率，指通過優化配置產業結構對產出單元所發生作用的大小。只有當經營規模擴大，其產量增加的比例大于全部要素投入量增加比例時，這種經營規模才具有規模效益。規模效率等于 CCR 效率/BCC 效率，當綜合技術效率=技術效率時，生產單元的規模效率為1，即生產處于最佳規模；否則生產單元的規模效率有所損失，造成規模效率損失的原因是規模過大或規模過小。表中數據表明：我國的規模效率水平較高，均值為0.882，北京、遼寧、江蘇等8個省份為規模效率有效，中部地區規模效率值最低，平均值為0.857，東部地區規模效率值次之，平均值為0.869，西部地區規模效率值最高，平均值為0.912。

（3）綜合技術效率分析

綜合技術效率=技術效率×規模效率。技術效率是企業由于管理和技術等因素影響的生產效率，規模效率是由于企業規模因素影響的生產效率，一個決策單元綜合技術效率的大小取決于這2個因素。CCR模型計算結果表明：中國大部分省份 R&D 投入的綜合技術效率較高，但效率值差異懸殊。表現在：一是，在31個省份中，近 3/5（18個的省份CCR 得分低于全國平均水平0.750，最低的 CCR 得分只有 0.267（福建）；二是，只有北京、遼寧、安徽、云南、陜西、新疆、西藏7個省份處于CCR有效狀態，說明這7個省份的經濟投入要素得到較為合理的配置；而其他24個省份為非 DEA 有效，說明經濟投入要素沒有得到充分利用。從區域角度看，東部地區綜合技術效率值最低，平均值為0.683，中部地區綜合技術效率值次之，平均值為0.711，西部地區綜合技術效率值最高，平均值為0.840。通過Kruskal-Wallis非參數檢驗方法檢驗東中西三個地區的CCR效率值的差異是否顯著，得出檢驗結果為3.603，大于顯著性水平為25%，自由度為2的分布的臨界值2.733，但小于顯著性水平為10%，自由度為2的分布的臨界值4.605，因此，東、中、西三個地區在 CCR得分上差別較顯著。

（4）規模收益分析

規模收益是指當所有投入要素的使用量都按同樣的比例增加時，這種增加對總產量的影響，即生產規模擴大對產量或收益的影響。當生產規模擴大的比率小于產量或收益增加的比率時，就是規模收益遞增；當生產規模擴大的比率大于產量或收益增加的比率時，就是規模收益遞減；當這兩種比率相等時則是規模收益不變。由表1數據可知，我國有9個省份規模收益不變，說明這些省份已經達到了投入要素的最佳組合，只需保持不變即可；其余22個省份屬于規模收益遞減，即隨著投入的增加產出的增加比例逐漸減少，表明這些省份企業規模較大、管理效率降低，需要縮小生產規模、停止增加生產來提高產出水平。

結論與建議

R&D經費投入水平是科技發展的重要指標，也是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之一。國際上通常認為，要使企業正常運行，研發費用與主營業務收入之比至少達到2%，要使企業具備競爭力這一比值則需達到5%。R&D投入是促進經濟持續發展的必然途徑，與發達國家3%-4%的投入水平相比，我國2%的研發經費投入力度還需增強。一般說來，企業的規模報酬的變化呈現如下規律：當企業從最初很小的生產規模開始逐步擴大的時候，企業面臨的是規模經濟階段。在企業得到了由生產規模擴大所帶來的產量遞增的全部好處以后，一般會繼續擴大生產規模，將生產保持在規模報酬不變的階段，此階段成本最低，也就是規模最經濟。在此以后，企業繼續擴大生產規模，就會規模報酬遞減，單位成本隨規模的擴大而上升，規模不經濟。通過本文的實證分析，發現我國企業R&D投入規模效益不高，規模收益大都呈遞減狀態。DEA效率和投入量關系不密切，我國投入力度大的東部發達地區的R&D績效不高，反倒是經濟發展水平低、投入力度小的中西部地區DEA效率更高，這與我們以往較多地關注科技投入量，忽視了科技投入的結構有一定關系。針對上述問題，提出以下建議。

（1）繼續加大研發經費的投入，同時也要提高R&D投入的績效，優化科技投入結構，努力使科技投入與產出的效益提高，使DEA有效。根據研究類型的不同，R&D 活動包括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試驗發展，不同類型的 R&D 活動對經濟的影響差別較大，應根據不同研究類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力做適當調整，配置合理的比重。R&D 活動的執行部門主要包括高等學校、科研機構和企業，企業應高度關注高等學校和科研機構的研究成果對促進經濟增長的作用，合理利用社會資源。

（2）政府要對整個市場的科技投入進行宏觀調控以彌補市場調節的不足。由于產業結構的不同、社會經濟發展的時段不同，R&D投入的績效也有所差異，對于投資力度大，產出效益低的東部地區，政府要制定激勵政策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企業要加快引進吸收發達國家先進科技和先進的管理經驗，利用好當地高校、科研機構，提高應用研究和實驗發展的使用效率，將R&D投入轉化為現實生產力，從而提高技術效率；政府要重視中西部那些R&D投入低但效率高的地區，加大對這些地區的R&D投資力度，積極引進東部發達地區不適合投資的科技項目，企業應在保持規模經濟現狀的同時，加快自身科技創新，提高R&D人員的使用效率，立足地區實際情況，借鑒發達地區的先進經驗，增加對基礎研究的投入力度，加快科技成果轉化。

（3）優化企業內部經濟結構，優化配置R&D經費，努力提高企業規模經濟收益。規模經濟的本質是結構經濟，即規模大小并不是導致經濟的根本原因，企業規模經濟的本質是通過企業內部結構優化而實現的經濟。我國各省份R&D投入呈現出規模不經濟，有9個省份規模收益不變，有22個省規模收益呈遞減狀態。東部地區的企業綜合技術效率值最低，東部地區由于經濟基礎較好、投資環境良好、政策支持等優勢，率先達到規模經濟后，已實現利潤率最大，企業的生產規模增大導致了生產效率的降低，使規模收益呈遞減狀態。此時應將多余資本投入到中西部地區同行業中尚未達到規模經濟的企業或別的行業里去，使資本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使東中西部地區企業都能實現最大規模效益。

（4）選取適當的研發活動方式，提高公司信息披露水平，提升科技投入效益。研發活動分為漸進式創新和突變式創新。漸進式創新能為企業在短期內獲得穩定的利潤回報，具有成本低、收益快等優勢，中西部地區企業R&D經費有限，融資約束較大，可以通過提升內部控制自我評價信息披露和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來降低融資成本，采取漸進式研發活動，促進企業對R&D活動的投入，發揮科技投入對企業經濟的正向影響，促進企業經濟效益的提高。突變式創新具有成本高、風險大、周期長的特點，對資金投入有持續性要求，但有改變市場及消費者偏好的潛能，可以增強企業在未來市場的競爭力。東部地區企業科研人員多，研發經費投入力度大，已達到規模報酬遞減階段，為保持競爭優勢，可以適當開展突變式研發，推動企業長遠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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