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人

李雷

最近聽說趙強離婚了，我感覺像是一段傳奇已經落幕。

那年我們一起到戰術訓練場練戰術，路過旁邊村子時，有個漂亮的姑娘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我們。因為她確實漂亮，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在偷看她，但誰也不會說點什么，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隊伍甚至要比在村外的時候更安靜些。隊伍差不多從姑娘面前走過了，趙強突然毫無羞恥地大喊一聲：“老妹兒，處對象唄！”這真讓人恨死了他！同時，我們又都很緊張，怕這姑娘撒起潑來，造成軍民糾紛，但姑娘落落大方，云淡風輕地說：“處就處唄。”趙強紅了臉，我們這才哄笑起來。

這事發生在春天，草長鶯飛的季節。到了夏天，趙強就考軍校走了。三年后，趙強畢業當上排長，真的和那個姑娘結婚了。你看，就因為一眼，就因為一喊，他們建立了22年的婚姻。

對于男人來說，看女人是本能（當然，女人看男人可能也是）。隨便翻翻文學名著，都能看到關于男人，特別是少年看女人的描寫。“我的意中人名叫希爾達·諾文森，她個子頗高，但臉蛋較小，面色蒼白，且有其他肺弱的病狀，說話聲音輕而快，羞羞答答。我從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只是笨拙地裝作偶然從旁邊經過。我的心興奮得怦怦直跳，思念痛苦地在周身沸騰。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從她身旁走過時看起來無動于衷，仿佛心里正在想別的事……”這一段是《奧吉·馬奇歷險記》里對奧吉·馬奇的描寫，它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已經足以引起很多人的共鳴了。

朱文寫過一篇中篇小說，題目就叫《看女人》，里面講一個大學生冬天到哈爾濱的同學家過年，偶然的機會，堪稱驚鴻一瞥，看到了一個混血姑娘美艷絕倫，然后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女就化身冰雪美女造訪了他的夢。返回南方時，大學生老覺得自己的腳下有水，但又找不到水源。直到最后，他才傷感地明白，是因為一路向南，天氣越來越熱，冰雪美人融化了……

當然，并非所有人都懷著純潔浪漫之心在看女人。奧吉·馬奇表示：“待到我懂事多了，失去了這份虔誠，色欲之心便占了上風。”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只是奧吉的個人感受，真實的生活沒有這么夸張。

比如我的同事小紅，在飯堂吃飯的時間是普通人的兩倍。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把菜夾起來，然后四處看看。看到一個滿意的姑娘后，他才會一邊往嘴里送食，一邊收回目光，慢慢咀嚼，慢慢陶醉。你很難說這有多純情，也更不能說在飯堂里會有什么色欲。我只有一種感覺，正是這種陶醉讓他不愿意找女朋友。所以，我最近給他推薦了一首老歌《到四道口換26路》，不為別的，就為里面這么一句歌詞：“哎，明天還是自己找個女朋友吧。光看別人的也不好意思。”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18年第36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