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經濟”絕不能只講商業邏輯

劉海明

備受公眾關注的“空姐遇害案”有了初步結果。鄭州警方通報，初步確認嫌疑人已溺水身亡。但在案件告破前，某知名自媒體公號曾發布頭條推文《托你們的福，那個殺害空姐的司機，正躺在家里數錢》，低俗的文字輔以主觀臆想，讓人大跌眼鏡。更有甚者，一些自媒體人為此次熱點營銷帶來的巨額流量振臂歡呼、奔走相告，得意忘形之態和對公共悲劇事件的冷漠，讓人不寒而栗。目前涉事自媒體已被約談整改，吃相難看也并非自媒體常態，但消費“空姐遇害案”背后折射出來的問題，仍有待我們及時探索應對良策。

相較于傳統媒體，自媒體的“自”字，意味著其擁有更為廣泛的自主權，無論是內容創作、話語空間還是準入門檻，自媒體都享有更高的自由度。在這種傳播語境下，個人發聲渠道擴大，獲取信息的途徑變得多樣，公眾正以前所未有的開放姿態參與公共事件。但與此同時，也引發不少問題。此次部分自媒體借“空姐遇害案”打造爆款文章以獲取商業利益，便是這負面影響的注腳之一。

更應警惕的是，自媒體時代，信息爆炸、觀念多元，一名流量大V的某個觀點和態度，一篇公號文章的標題和加粗長句，可能具有比傳統媒體更為廣泛的傳播力和影響力。而在法律監管缺失的狀態下，它們的發聲是否客觀、公正、合理，僅僅只能依靠其自身的道德修養和媒介素養。

也就是說，受第三方約束較小的自媒體，很可能會因自身認知局限和法律意識缺失踏出媒介倫理的邊界。特別是在商業利益的驅使下，一些自媒體人面對熱點事件，缺乏對文字的敬畏之心，字里行間有意或無意夾雜情感、獵奇、低俗之語，以此獲取點擊量和關注度。這不僅會對一些辨別力較弱的受眾和未成年人造成不良示范，其個體行為，還可能影響到整個傳播環境，使那些堅守媒介倫理和道德素養的自媒體蒙塵。

當然，新聞的事業性和商業性并不對立，依靠商業邏輯對自媒體進行管理和運營并無不妥，我們要警惕的，是部分自媒體人無視其事業性和公共性，追求“眼球經濟”以獲取非法利益。而要避免這種商業邏輯下自媒體為博關注劍走偏鋒的現象，加強對自媒體的自律與他律勢在必行。其中，尤應以他律為主，包括自媒體在內的任何公共事業單位都不能游離于法律監管和主流價值體系之外。

目前，我國出臺了不少相關法律法規，為一些自媒體蹭熱度、罔顧倫理規范等不良行為設置法律紅線。但相較于部分自媒體信息污染的破壞力和影響力而言，僅僅依靠這些是不夠的。相關職能部門應以此為契機，在廣泛社會調查的基礎之上，逐步建立起一整套法律體系和道德規范體系，并通過建立法律和道德約束這個過程，增強自媒體的守法意識和社會責任感，在自律與他律的協同共進中凈化網絡環境。

需要明確的是，建立科學合理的法律體系和道德規范，對自媒體的不良傾向進行糾偏，應盡量不損害自媒體的獨特性和活力。通過適當、合法的管理與規范，不僅可以為自媒體的健康有序發展提供法律支撐，也有利于激濁揚清，為公眾發聲塑造更為健康的輿論環境和表達空間。▲

（作者是重慶大學新聞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