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里阿尼：赤裸的寂寞

森獴

從意大利到巴黎

1884年，莫迪里阿尼出生在意大利的海濱城市里窩那，莫迪里阿尼的父親是一個企業家，母親出身于知識分子家庭。這個本應富足而殷實的猶太商人家庭，但在1883年父親生意的破產讓莫迪里阿尼的生活從一出生開始就陷入了貧困。莫迪里阿尼是由母親教導長大的，他從小就喜愛藝術，尤其是繪畫，喜歡亂涂亂畫的小莫迪里阿尼從一開始就把自己定義為一個畫家了。命運似乎并沒有給莫迪里阿尼特殊的眷顧，他十一歲患胸膜炎，之后幾年又得了傷寒，十六歲肺結核發作，直到三十六歲一直飽受肺結核的折磨。病痛稍有好轉，莫迪里阿尼的母親就帶著他旅行，那不勒斯、卡普里、羅馬、佛羅倫薩、威尼斯處處都有他們的身影，去領略美輪美奐的藝術作品。十五歲開始，他正式學習繪畫，進入里窩那繪畫大師古列爾莫·米歇爾的藝術學校：1902年去佛羅倫薩的美術學院，之后轉入威尼斯學習繪畫，直到1906年去巴黎。

在巴黎，莫迪里阿尼對保羅·塞尚的后現代主義產生興趣，還結識了詩人安德烈，薩爾蒙、馬克斯·雅各布，還有畫家巴勃羅·畢加索。在巴黎的科蘭古路，莫迪里阿尼租的工作室里，他開始了雕塑、素描、肖像畫的創作。他總是為朋友、鄰居作畫，不收取報酬，或是為陌生人作畫來換取他的一頓晚餐，莫迪里阿尼是個標準的意大利美男子，初到巴黎時，文質彬彬，儀表堂堂，優雅的談吐，良好的家教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王子，受極了女人的追捧。在巴黎放浪形骸的生活，酒色之下，再加上賣不出畫讓他在經濟上更加窘迫，健康情況更是每況愈下，于是這個舉止優雅的意大利人，變成了一個行為落魄的法國人。

藝術繆斯

莫迪里阿尼的繪畫作品除兩幅風景畫外，均以肖像畫和人體畫為主。鴨蛋臉，杏仁眼，纖細的鼻梁，天鵝般的頸項，優雅的姿態，莫迪里阿尼模特的長相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然而她們卻時而高傲，時而清純，時而不羈，時而溫柔。

比阿特麗斯是來自南非的詩人兼記者，這位美麗而聰慧的姑娘相中了這位不走運的藝術家的才華，比阿特麗斯與莫迪里阿尼相伴兩年的時間，莫迪里阿尼為她創作了四十多幅作品。《比阿特麗斯扮蓬巴杜夫人》中比阿特麗斯裝扮成蓬巴杜夫人的造型，即使扮作優雅的貴婦人也不難看出，比阿特麗斯是一位個性十足的女性，比阿特麗斯是一個才華橫溢、高傲不馴的姑娘，與莫迪里阿尼一樣性子離奇古怪，兩個這樣的人在一起始終是相互折磨，最終也沒有逃過分道揚鑣的命運，而比阿特麗斯的離開讓莫迪里阿尼痛苦萬分，在莫迪里阿尼的心中，這位擁有與但丁的情人相同名字的女孩就是他的女神。

畫家描繪最多的形象便是他的妻子讓娜，赫伯特納，在畫中讓娜是一個溫柔而美麗的女子，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她對于莫迪里阿尼始終懷著母親般的包容，細致入微的照顧著他，最終她也在莫迪里阿尼去世的第二天，追隨她的愛人離開人世。

色與空

莫迪里阿尼最著名的便是他的裸女系列，《斜躺的裸女》這幅作品充滿了情欲氣息：女人伸展軀體斜倚在紅色的沙發上，頭枕在湖藍色的枕墊上，迷離的雙眼，性感的紅唇，展示著自己性感的身體。于感官的刺激之后，是一種色而不淫的心態。

莫迪里阿尼的人生是放縱不羈的，酗酒與混亂的情感生活之后，是病魔的侵襲和精神世界的匱乏。他將自己的精神世界封閉拒絕交流溝通，認為藝術的起源在于對自我內心的審視。他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內心，而生命于他的殘酷折磨讓他產生了對世界的漠視，他認為生命的意義在于自我而不是世界的肯定，所以他在行動上放浪形骸，內心卻一片寂然。

莫迪里阿尼不僅是畫家，也是一位雕塑家，在欣賞過他留下的數量極少的雕塑作品之后，有人驚嘆，為什么莫迪里阿尼的雕塑看起來有一種佛像的感覺。就像他的人像畫一樣，那些裸女的表情都是不茍言笑的冷漠，再配上沒有雙瞳的杏眼，一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肅然。不僅僅是表情，莫迪里阿尼的裸體肖像畫與古典主義也截然不同，古典主義的裸體形象為了表現生命的健康和完美，而莫迪里阿尼卻故意將裸女的小腿以下隔離在畫框外，通過對于整體性的破壞表現生命的悲劇。

（編輯·蔡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