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像奇跡發生

■ 李亦北

有一次，我收到一位讀者的提問：“如果參加探索節目《荒野求生》，你會選擇誰做你的同伴？”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Coco。”

Coco是我的大學室友，我們像所有的好朋友一樣，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旅行，直到我們分開。我們都不是愛煽情的人，還記得去年三月，我們告別那天，我幫她把行李放進后備廂，說：“好啦，快出發吧！”車很快就駛離了我的視線。我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告別的失落，就收到了她的微信，簡單的一句話：晚上睡覺鎖好門。

Coco是典型的摩羯座，話不多，我卻脾氣火爆，經常扯著嗓子跟她吵架。有時，我會覺得自己太霸道，便深更半夜發微信給她：“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兇了？你生氣嗎？”我知道那時她早就睡了，但我沒有勇氣在白天對她敞開心扉，只敢在夜里反思自己的錯誤。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回復我，語氣淡淡的：“還好吧，我不怎么記仇。”

上個月，我換了新手機，備份各種信息花了很多工夫。我把和Coco的微信聊天記錄導入新手機后，短短兩分鐘，聊天記錄就嘩啦啦地涌現在屏幕上，像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我往前翻了翻，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吃飯了嗎？”“今天好冷！”“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好不好看吧。”……偶爾，我們也會探討人生大事——“什么時候脫單？”“怎樣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攢幾筆稿費才能一起去吃火鍋？”……有人對我說：“Coco對你是真愛啊！”的確，她曾經用自己從小到大攢的壓歲錢幫我租房子，給我買我期待了很久的演唱會門票，很多次把我從沮喪、崩潰的泥濘里拉出來……總之，18歲之后的很多快樂或艱難的時刻，都是她陪我一起度過的。

我現在還是會常常夢到剛畢業的那段時間，我和Coco騎著一輛電動車，頂著烈日一條街一條街地找房子。彼時，我的工作剛剛安頓好，找房子沒有經驗又心急，就匆匆忙忙定下了一間，等到住進去，才發現房子漏洞百出——合租房里魚龍混雜，半夜醉鬼敲門這樣的事發生過好幾次；空調、熱水器同時開就會跳閘；水龍頭修了很多遍才勉強能用……那時，我寧愿在單位加班也不想回家。就這樣住了兩個月后，因為合同問題，我們還是被房東攆了出來，中介也拿著我們三個月的房租跑掉了。

我表面冷靜，其實背著Coco哭了很多次。在別人的眼里，我是果決的那一個，而Coco怕黑又膽小，但就是這樣的她，在我束手無策時，仔細研究了租房信息，拿著她從小到大攢的壓歲錢，為我們找到了一套安全、舒適的房子。我還記得搬家那天，她拿著鑰匙站在門口，眼角眉梢頗有些得意地說：“我怎么能讓咱們露宿街頭呢！”

是啊，像超人一樣的Coco，又一次拯救了我們的生活。

我不擅長表達，所以不怎么給Coco發一些大段的感悟，倒是本來話很少的她會經常發給我。我每年過生日，她都會給我發一段長長的祝福語。這幾年，我本來很怕過生日，不想承認時間匆匆，我就這么老一歲，又老一歲，卻依然一事無成，但是每次臨近生日，我又會很期待Coco寫給我的“小論文”。最近一次過生日，她又發來一段話，說：“生日快樂，祝賀你24歲了！雖然你總覺得自己很差勁，但是我很明確地告訴你，你今年真的變成更好的人了，我很高興，我們沒有因為畢業而變得有距離感，沒有因為不在一起生活而變得生疏，我有很多朋友，但是我最喜歡你。”

其實，將這些話就這樣寫出來，我有些害羞。我是一個木訥的人，像“我想你啦”“晚安”“照顧好自己”這樣簡單的問候，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就像去年，Coco一直在準備考試，我想鼓勵她，卻也只是每天早上7點左右會給她發微信，干巴巴地說一句“趕緊起床學習”。還好Coco了解我，并不會因此而生氣。有時，我加班到很晚，或者周末睡懶覺，忘記給她發微信，她會氣呼呼地先發來消息質問我：“這位女士，我們已經超過48個小時沒有說話了！”我很開心她這么在乎我。

人在失去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會得到另一些東西，短短24年里，我經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困境，高考失敗、找工作一波三折、身體出問題，但是也有一些好事發生，比如我在大學里遇到了Coco，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她都為我做了很多。對我而言，她的出現就是奇跡發生，就像此刻，我看著Coco寫給我的每一句話、發給我的每一個表情，覺得這不僅僅是日常，更是我們成長的紀念，是我們最珍貴的流金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