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是一陣清風

李黎

我向往做一個像風一樣的女子，有著輕盈的身姿、開闊的視角，最重要的是還有一顆無拘無束、自由馳騁的心！只是早早被命運之神拴住了雙腳，牢牢困在了這片熟悉的鄉土。教師這份職業，讓我學會踏實穩重，樸樸實實的生活卻因簡單而多出許多歡欣。沒有青鳥對故土的眷念，沒有紅豆對南國的相思，有的只是輕描淡寫的鄉村寫意。我不無嘆息地想，自己終究是做不了風一樣的女子了，卻無意間做了一只會微笑的風箏，被家的線牽連著，始終游離于鄉鎮之間，不能遠飛，卻兀自歡愉。

我喜歡用微笑來詮釋生活和工作，淺淺的、淡淡的。有時面對淘氣的孩子，內心翻江倒海的怒火馬上就要巖漿四溢之時，便在火山口收攏了嘴，換成無奈的微微一笑，或是搖頭，或是嘆息。孩子們往往抬頭看著我，害怕之余又肆無忌憚地歡笑起來———“老師笑了，老師笑了！”他們本來還想拍手，可能覺得不太合適，咧開小嘴，笑過之后，又悄悄低下頭去。或許他們是在思考自己的錯誤，或許他們是在笑老師的不嚴肅，總之孩子們很歡樂，我反倒成了被他們的情感所綁架的“傀儡”。此刻，我眼簾中又浮現出孩子們露出門牙時的笑臉，于是我嘴角的微笑又忍不住漾開了……

微笑于我是一種習慣，許是因為木訥，不懂得如何處理人際關系，淺淺一笑幫我省了許多麻煩和顧慮。你可以不喜歡一個人古怪的性格，不欣賞一個人的處事風格，但你必定不會拒絕一個友善的微笑。

鄉里的村民們也許叫不出我的名字，但必定是記得我的微笑的。這些笑都是淺淺的，就像春天一道道漾在湖面上的波紋，細若游絲，卻又不會忽視它們的存在。

回家或是去學校，我一路都是帶著笑的。遇到鄉鄰，遠遠地打個招呼，住在路邊的爺爺奶奶也都熟悉了我的微笑，有時不等我開口就老遠地招呼道：“回來啦！”“進屋坐坐吧！”簡簡單單的幾句，便成了我們的日常交談用語。

因為喜歡微笑，漸漸地我發現路邊的陌生人也喜歡朝我微笑、揮手，甚至簡單地說上三言兩語，雖然此前我們并沒有太多交集———扛著茅草歸來，朝我搭訕的大叔；向我點頭，招呼我進屋坐坐的奶奶；趕著鴨群，臉上浮滿夕陽的紅光，沖我微笑的大嬸；一群我教過或沒教過的大小孩子在路邊禮貌地叫我“老師”……我很快樂，仿佛一路都披著風！

微笑中許多回憶浮上心來。猶記求學時期，在鎮上租住，一天因為老板急事外出，被關在門外沒有鑰匙進門，晚上無處投宿急哭時，被隔壁的一位奶奶帶到家中，留著過夜的溫暖；猶記，山洪暴發時被山石擋住的村路，無法通行，鄰居叔叔在后面幫我用力推車時的艱難情形———泥水漫進他的鞋子，繼而浸濕他卷起的褲管；猶記，媽媽不在家時，家里沒人種菜，結果這家提、那家送，屋子里總有吃不完的時令鮮蔬時的溫馨……

我愛微笑，不只是因為喜愛這片清凌凌的山水，我更愛它的渾厚、質樸和透著泥土氣息的馨香。我想若不在此地，我定是沒有如此清朗的微笑。

有人說微笑是清泉，給夏日播撒清涼；有人說微笑是暖爐，給嚴冬送去溫暖；其實微笑是一陣放飛在家鄉田野上的清風，微揚的弧角里刻記著一個女孩的教育夢想與希望！

（作者單位：新邵縣坪上鎮中心完全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