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與游西湖的不同美感

文/東方華

記得十五年前的一個初夏時節，我東游泰山。下午四時許，從山下“天外村”乘車曲折而上，至“中天門”下車。拾級上登，至“望人松”，見旁側石壁上有“千山聞鳥語，萬壑走松風”之句，舉目“南天門”及東邊峰崖上的“玉皇頂”高聳于云霄之上，其拔地橫空的雄偉氣度，極富陽剛之氣，真可謂山中的偉丈夫！

過“朝陽洞”，見石上有“漸遠紅塵”四字，回首俯視山峰，盡在云霧飄渺間，自感胸懷里確無絲縷紅塵俗念，心在白云之上……

晨四時，出“南天門”旅舍，步上“天街”，仰見星低月下，覺伸手可摘，不禁想起李白“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之句。

五時至“觀日長廊”，面東迎風佇立，以待日出。間時俯視山下，遠處城市燈光閃爍，似繁星落入深淵之中，確感泰山之高而天下之小，此時，才真正悟出孟子所言：“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真意，自覺胸襟高遠、開闊。

忽有人欣喜道：“快看，太陽出來了!”我極目東天際，但見幾個小紅片沖破云霞，而后溶成一輪紅日蓬勃而出，仿似一團火焰出水，而其下紅光浮動，我心下想：那就是東海了。此時，我依稀似覺得整個宇宙初始誕生，天地開合，而自我正在天地相接處，心胸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崇高美感……

泰山觀日

雨后陰柔的西湖

還記得十五年前的一個早春時節，我旅宿杭州。因想起蘇軾言：“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也。”故天明即起，見細雨如絲，便撐傘至湖濱。少頃，雨止。我踏上一只小游船，徐徐向湖中劃去。此湖面霧氣如柔紗輕籠，湖水猶一位半遮面頰的東方女子，而前面蘇堤上的細柳帶風西斜，又像其黛眉微皺，似有千種柔情，動人憐愛。我回目船下，細細的水波是如此的柔麗委婉，濺起片片小浪花，聲韻清柔，猶在同游人細語，頗系人的情思。我心下感受到了西湖水帶給人的一種陰柔美感。

揚州瘦西湖

回程中，我至鎮江下車，又乘渡船至揚州，移步于“瘦西湖”。仔細看去，此湖瘦長且迂回曲折，像一束絲綢飄曳其間，似見江南女子那清瘦、窈窕而又秀麗的身影。于是，我上船，悠悠地向前劃去，時見有青萍浮于水面，扁舟擦過，似聽得見水草的鳴聲。我心下想，天地間竟有如此清幽之境，自覺心靜意閑，心懷里是一種悠然，又是一種愉悅，更有一種超離紅塵世俗的清寂與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