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解/東方華

(上期著重于“仁”,本期著重于“義”。)
〔義〕簡明而言,就是正義、道義,即重義輕利。
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道:途徑。處:居;占有。)
——《論語·里仁》
子曰:“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
——《論語·述而》
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孟子·告子上》(亦初中語文第九冊《魚,我所欲也》)

孔子提出“仁、義、禮”,孟子延伸為“仁、義、禮、智”,董仲舒又加入“信”,并將仁義禮智信說成是與天地長久的經常法則,曰:“仁義禮智信五常之道”。


〔禮〕在人與人相處方面,孔子主張禮治。禮最初是指祭祀、求福之事,要旨是尊重。如此,想要讓別人尊重你,你首先要尊重別人。故禮者,示人以曲也,己彎腰則人高,對他人即為有禮,敬人即為禮。所以禮體現于形式上就是禮節和儀式及禮貌。孔子且倡導“禮尚往來”(尚:崇尚、重視)。子曰:“禮尚往來,往來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禮記》
〔智〕同“知”,指知道、了解、見解、知識、聰明、智慧等。子曰:“知者不惑。”——《論語·子罕》


與朋友交而不信乎?
〔信〕從字形看為人之言。《說文》(《說文解字》)解釋為“誠也”,即人說的話是真實的。信與誠組詞,意謂人是誠信的,即言而有信。子曰:“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論語·學而》/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論語·為政》
〔溫〕“溫,謂顏色和也。”也就是指對人的態度溫和。魯迅在《紀念劉和珍君》一文中,特別贊揚了劉和珍的溫和態度,反復五次寫道:“她卻常常微笑著,態度很溫和。”
〔良〕有良知,善良。孟子曰“人之所以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孟子·盡心上》
〔恭〕即謙遜恭敬。“恭”在古代漢語中,本義指“嚴肅”,包括容貌的端莊,對別人的謙和以及做事認真不茍等。“恭”在現代漢語中,逐漸和“敬”字趨于一致,“恭”和“敬”成了同義字,恭敬一詞除了包含恭所固有的態度端莊、對人謙和等意思之外,則更著重表現為對長者的尊敬。
〔儉〕“去奢從約謂之儉”,即節儉。
〔讓〕“厚人自薄謂之讓。”即退讓、謙讓、辭讓的意思。

孟子

孫中山
在人生觀(人生存意義、目的)和人與社會方面,儒家主張:人應該積極入世,追求功名,而“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見于《孟子·盡心上》)“達”在這里是“得志、富貴”意。孟子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當人得志、富貴時就要兼顧于接濟、救助天下人。
在中國歷史上,包括社會現實中,有很多人士在學業、事業成功之后,能兼顧于人之高級情感而接受且踐行著孟子的這一人生主張,并作為自己的一種最為崇高的、境界最上的志向。尤其是當中華民族遭受苦難時,他們有的開倉濟民,有的攜家資投身于推翻外族統治與抗擊外國侵略的偉大事業中。他們“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甚至是不惜舍棄生命在兼濟天下人。如孫中山、毛澤東、周恩來等。
然而,當人不得志、不富貴,這就是孟子說的“窮”。窮是一個形聲字,形旁,即表字義的偏旁是“穴字旁”,穴字旁在金文和小篆中像“覆蓋物下有洞穴形”,多表示“洞穴、門窗”的意義。所以,“窮”的本義是“(洞穴)到了盡頭。”(有走到盡頭之意。)引申為無出路、不得志、不富貴,于是孟子說:“窮則獨善其身。”(見于《孟子·盡心上》)孟子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當人不得志、不富貴時就應該獨自使自己美好,即保持自我美好的人生態度與情趣及生活方式。
例如:東晉時期的陶淵明少年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有“濟蒼生”的壯志,但他的家世與所處的時代于他不利,他直到二十九歲才出仕做官。以后的十多年里,他只不過是祭酒、參軍的職位,他不僅濟世的志向無以實現,而且必須降志辱身和一些官場上的人周旋。后來他做了彭澤縣令,在官八十余日,恰逢郡里派一個督郵來縣,縣吏告訴他應該“束帶而見之”。陶淵明言:“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于是他即日去職而歸隱園田。
從這里可以明確地看出:陶淵明是在不得志、不富貴而又厭惡官場、厭惡世俗的境遇下,同時又兼顧于“自尊”之高級情感,而接受儒家“窮則獨善其身”的人生主張,從此走上了一條歸隱的道路。
另外也可以看出陶淵明同時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響,即陶淵明在接受孟子“獨善其身”思想的同時,也接受了老子“崇尚自然”與莊子《逍遙游》中所主張的人生不必為紅塵世俗的功名利祿所羈絆,而應該悠然自得、無所約束、適心任性地按照自己的真性情去生活的思想。

陶淵明
而老莊思想正好契合了陶淵明“審美、愛好”之高級情感。陶淵明自幼就十分賞悅山水、田園之美。他說:“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以此為前提,他又性情閑靜而好讀書,且喜好作詩。他在《五柳先生傳》中寫道:“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從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陶淵明在歸隱之后,物質生活雖然不富裕,但他過上了自我的真性情生活,即悠然、閑適、清雅,所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見于《飲酒》)又所謂:“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見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且以此作為他自我認可的一種崇高的志向與情趣及生活方式。

明·李在《歸去來兮圖·臨清流而賦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