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郭 北窗讀記

劉濤

“單郭”一詞，見陶弘景與梁武帝《論書啟》：“二卷中有雜跡，謹疏注如別，恐未允愚衷，并竊所摹者，亦以上呈。近十余日，情慮悚悸，無寧涉事，遂至淹替，不宜復待填畢。余條并非用意，惟《叔夜》《威輦》二篇是經書體式，追以單郭為恨。”

丁酉五月，在復旦大學中華文明國際研究中心，意大利訪問學者畢羅召集的《中古書法與政教研究：收藏復制與傳播》研討會上，北京大學中古史研究中心史睿提及“單郭”問題，余指為筆畫單細。

會后史睿發來微信，引成都中醫藥大學王家葵之說：“單郭”即雙鉤未填墨，因上文有“不宜復待填畢”，可為本證。不日，史睿舉旁證一條，見北宋黃伯思《東觀余論·跋黃庭經后》：“仆頃在洛見承直郎李鵬舉家蓄此帖一卷，乃唐褚令（遂良）摹，單郭未填，筆勢精善，乃錢思公（惟演）家本，號玉軸黃庭。”史睿斷定，勾勒字跡的外形而未填墨者為“單郭”。

如此說來，古代“單郭未填”之法，即后世所稱“雙鉤”。晚近書家好以薄紙雙鉤稀見的古碑法帖，更有書局印行碑帖的雙鉤本，如《思古齋雙鉤漢碑篆額》《天一閣宋拓劉熊碑雙鉤本》等。清季民初，文房信箋亦見雙鉤篆隸大字，用為美術紋飾。如此之類，皆屬陶弘景所謂“單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