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鎖與小剛

閆晗

大鎖研一的時候，突然想養一條名貴點兒的熱帶魚，預算是500塊。然而買了一個好點的魚缸和其他設備后，就已經花掉了400多。大鎖在花鳥市場轉呀轉，發現了一條降價處理的龍魚，只要15元。不過這條龍魚受過重傷，脊柱是彎曲的，像背著一個大羅鍋。老板說，新手養身嬌肉貴的熱帶魚，買這條回去最合適了，價格低廉，養不活也不會太心疼。哪個新魚缸不需要一些生命拜祭呢？

大鎖帶回了這條魚，帶著美好的祝愿，起名“小剛”。小剛頑強地適應了朝北的宿舍里的新魚缸，果斷地活了下來，讓大鎖很欣喜。小剛跟普通的魚不同，它是一條肉食魚，需要每日吃新鮮的魚蝦。它吃掉的那些小魚被稱作餌料魚，市場上專門有售，從被買回去那一刻起命運就是注定了的。小剛連吃飯帶打氧氣，平均下來每天需要5元生活費。不知是不是少見陽光的緣故，它一直身體發白，完全不是喜慶貴氣的紅色。主人大鎖有點懊惱，聽人說給龍魚吃蜈蚣會長顏色，也曾下了本錢買了給它吃過，小剛卻依舊帶著魚肚白，羅鍋越發明顯了。

小剛相貌不佳，卻不是個善茬兒。不知深淺的我曾把一條錦鯉寄養在大鎖那里，沒幾天錦鯉變成了白條——紅鱗片全被小剛持之以恒地啃掉了。它嫉妒所有有顏色的魚，個頭尚小，不足以吃掉對方，就每天啃掉對方幾片魚鱗。最后，我的錦鯉羞憤而死了。

小剛只是過渡試養的，大鎖又先后買過幾條魚，都離奇死去。大鎖換水時，還多次被它咬傷。大家說，你這條魚又兇又增不了值，真是個禍害，不值得養，回頭是岸啊。大鎖也曾動搖過，但終是下不了決心。

大鎖寒假回家，很難找到寄放小剛的地方，熱帶魚很麻煩的。學校周圍的一個飯館大廳里養著幾只艷麗的龍魚，大鎖就跟老板商量寄養。人家嫌小剛太丑影響財運，大鎖再三請求，每天的生活費出到20塊，老板才勉強同意。

到家的第二天，大鎖就接到飯館老板的投訴電話：你趕緊找人把魚拿走，它把其他魚的魚鱗都啃掉了，跟它一樣丑，你得包賠我損失！大鎖趕緊求情，老板只好把小剛隔離起來繼續養著。

開學后，大鎖賠償了人家的損失。此后，他養了小剛整整三年，這期間沒有養活過第二條魚。畢業之時，大鎖去外地工作，終于無法帶走小剛。后來，據說他再也沒有養過魚。

很多人的生活里都有一個小剛吧，人生之所以沒有回頭路可走，不是舍不得那個人或物，只是心疼自己付出的那些時間、金錢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