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舉

圍繞留學生江歌之死,江歌之母與劉鑫之間的沖突,是一個極沉重又復雜的話題。
兇殺慘劇發生之時,劉鑫因為害怕沒敢開門,這一點,雖然無最終結論,但基本可以認定。出于對^.性的考量,劉鑫不敢開門,這一點被很多人接受。不過,令他們憤怒的是劉鑫此后的表現——她拒絕與江母見面。仍舊如常生活。
網上有流傳帖子,談如何和車禍中的受害人接觸。其中很重要的一個角度就是,不要直接與受害人接觸,拒絕墊付,讓自己的保險公司去談。這個帖子被很多人視為一個專業的方式以傳播。但換一個場景,中國傳統的人情世故與現代法律的專業方式之間的落差,成為劉鑫背負的另一樁錯。
劉鑫不是兇手。但江歌因她而死。劉鑫欠下情理、道義之債,不僅公眾這么認定,內心深處,劉鑫恐怕也是如此認定。正因為有如此想法,她才無法面對。更何況,因害怕未能施救,所欠更是重如山,深似海。如此重負,未能親歷之人,未必能夠感同身受。重壓之下。劉鑫撒謊了。這一點,很多人還是可以理解。
然而,謊言形成了路徑依賴,一個謊必然要另一個謊來圓;一次自私與懦弱,需要用更多的自私與懦弱去掩蓋。
此時,劉鑫已經很難回頭了。
劉鑫不想接受這個自己深陷道德枷鎖的事實,卻又想著復歸歲月靜好的生活。在面對承擔沉重的道德包袱與忘掉現實之間的選擇時。劉鑫錯誤很大。她沒有勇氣,沒有道德感。去打破第一個為逃避道義責任所產生的謊言形成的路徑依賴。她用謊言欺騙她人、她用謊言麻醉自己,她自私的試圖回到原本平靜的生活。所謂“做頭發”“發照片”無非都是一種回到原本生活的象征。所以。她更不愿意見死去閨蜜的母親。甚至,惡語相向,覺得她打擾了自己生活。此次劉鑫接受在鏡頭前面對江歌母親,一方面是仍然做這種努力,想讓事情盡快過去,但也體現出一定的擔當。但是,并未讓旁觀者滿意。
◎日本媒體報道江歌案
必須承認的是,真正面對沉重的選擇,能有勇氣比她做得更好的人,可能并不多。
為何諸多新聞之中,被救之人要回避遇難的恩人家屬?為何避免與受害人接觸,會是現代的專業操作方式?不過,這時,已經沒有多少旁觀者愿意體察這一點,愿意原諒她了。
與此同時,江歌媽媽,婚姻不幸,要強獨立,與女兒相依為命,女兒就是天,如今,天塌了。悲痛、拒絕現實、然后變為憤怒。陳世峰身陷囹圄,她無法手撕仇人。憤怒移情到劉鑫身上,轉移為對劉鑫的怨恨。她選擇了不原諒與斗爭。她要收集簽名送殺害女兒的兇手上死刑臺;她—定要逼劉鑫出來,逼她承認欠下天大的恩情。甚至不惜違法,公布劉鑫與家庭的個人信息,憤怒的網絡人肉,立刻席卷而至。
此時,恩漸斷,仇漸生。兩個悲劇中的人,都無法回頭,但是,宇宙很大,生活更大,悲劇中的所有人都需要走出來,都要繼續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