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德利的懺悔：伊麗莎白執政時期收到的一件樂器禮物

康佳雪

200多年來，大英博物館中的西特琴一直是個未解之謎。1776年，約翰·霍金斯爵士在他的長篇音樂史中用部分篇幅描述了這件樂器，這是有文字可考的歷史中首次提到有關西特琴的故事：文中寫到伊麗莎白女王將西特琴送給了她最愛的人，萊斯特伯爵羅伯特·達德利。但不論基于伊麗莎白女王時代的知識或者之后人們的猜測，這一件樂器源自何處，一無所知。

小提琴在皇室中的使用

伊麗莎白一世時，小提琴仍是一件剛發明不久的樂器，不能用現代的標準去描述它。人們普遍將小提琴的發明歸功于16世紀前十年位于費拉拉[]的伊莎貝拉·德·埃斯特皇室。起初，小提琴用于合奏，專門用于演奏舞曲。它的同類樂器，維奧爾琴也發明于同一時期，可能只比小提琴早10年產生，但用于演奏對位音樂。維奧爾琴于16世紀早期引入英國。

小提琴在伊麗莎白宮廷很受歡迎，這與她對舞蹈的熱愛息息相關。很多大使都曾描述，舞蹈和音樂在伊麗莎白宮廷就像是家常便飯。例如，1559年6月一位威尼斯的大使寫道：‘女王的日常安排就是音樂表演和其他娛樂活動，她很喜歡看別人跳舞。伊麗莎白自己也是一個熱衷跳舞的舞者。1589年，她56歲，當時一個比較有影響力的報道稱，‘除了音樂和唱歌以外，早上六七支雙人舞也是她的一項日常活動。

伊麗莎白和達德利

在很多方面，他們的關系是家庭關系的產物，而這一家庭關系在伊麗莎白繼承王位之前就已經形成。羅伯特·達德利的父親在亨利五世宮廷頗具影響力，孩童時，羅伯特和伊麗莎白的弟弟愛德華一起長大。瑪麗一世統治時期（1553-1558），羅伯特忍受了數年的混亂，伊麗莎白同樣在倫敦塔度過一段艱難的歲月，之后羅伯特支持伊麗莎白，獲得了她終身的感激之情。在伊麗莎白加冕的這一天（1558年11月17日），伊麗莎白任命他為伺從長，讓他參與到視察，軍事備戰，音樂、化裝舞會等娛樂活動。在接下來的數年間，他們的友誼越走越近，直到達德利被所有人視為伊麗莎白的最愛。大使們都謠傳，女王要嫁給她的伺從長。

在她統治時期，曾收到過西班牙菲利普，奧地利查爾斯以及阿倫康公爵的求婚。達德利出于對女王的保護欲，往往不同意這些求婚，但是這并沒有阻止他與宮殿里的其他女性秘密調情。16世紀70年代早期，達德利曾與道格拉斯夫人謝菲爾德有過一段風流韻事，他們最終于1573年秘密結婚。道格拉斯夫人為他生育了一個兒子，但是達德利志不在此，他用錢買通了道格拉斯夫人，讓她否認婚姻，他的兒子也從來沒有得到法律的認可。

達德利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已經被伊麗莎白的大侄女萊蒂斯·諾里斯吸引，她也是伊麗莎白隨行人員中出了名的美女。除了明顯的外貌上的吸引力以外，他也在考慮重新開始一段婚姻，因為他真切地需要一個合法的兒子延續家族的姓氏。他唯一在世的哥哥安布羅斯已年長，生育兒子的希望渺茫。生育繼承人的擔子就落在了羅伯特肩上。

1578年達德利決定在早春秘密地迎娶萊蒂斯·諾里斯為妻，并在1578年9月21日在旺斯特德舉辦了私人婚禮，在她父親的堅持下，應該沒有告訴女王。伊麗莎白對于達德利結婚的反應還一無所知。

現代學者們所廣泛認同的另一種看法是，達德利私下向伊麗莎白坦白了自己的計劃。不管真相是什么，作為達德利送給伊麗莎白的禮物，西特琴證明他的謙遜以及對女王的愛慕。作為一個經過現代化改造的古物，西特琴象征著他們之間長久關系的價值，同時也是一個保證，盡管達德利生活中出現了新戀情，他也會繼續愛慕女王。

作為禮物的西特琴

1578年，西特琴已經有250年的歷史了，它是一件稀有而又美麗的古物。西特琴表面密密麻麻的裝飾體現了16世紀以及14世紀英國藝術的特征，盡管這兩個時期內裝飾風格特點有很大的不同。伊麗莎白時期，表面的裝飾風格體現在人物肖像畫中，在人物肖像畫中，每一個可用空間都用刺繡、首飾或者其他的裝飾物填充。很多時候這些裝飾都有象征意義，達德利用橡樹作為其中一個象征物，必定會同意在西特琴的裝飾中大量雕刻像樹葉。

西特琴是達德利送給伊麗莎白的禮物，這一說法并沒有相關記載保存下來，但是它與達德利送給伊麗莎白的其他禮物的特征是相吻合的。有文件記載，新年交換禮物時，達德利經常會送給伊麗莎白一些考慮周到而又新穎的禮物。1580至1581年間，他送給她一塊小型的帶鏈的時鐘，事實上，這是英格蘭第一塊有名的手表。1573、74年，達德利送給伊麗莎白一個風扇，風扇上有他們兩個的徽章圖案以象征愛慕和謙遜。風扇的風葉是白色的，軸是金色的，每側都有一只猖獗的獅子（象征伊麗莎白）還有一只跪拜在獅子腳下的熊（象征達德利）。1574、75年，他送給她一件緊身短上衣，之后達德利委托伊麗莎白畫肖像畫時，她會穿這件衣服。

達德利將他們兩個的紋章一起刻在西特琴上想以此提升自己的地位。正如約翰·霍金斯和其他人所說，如果西特琴是伊麗莎白送給達德利的禮物，那么將他們的紋章結合在一起，她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那時達德利已經遠離宮廷，他一回到倫敦就去面見女王。700人尾隨身后，他光彩奪目地歸來。相比之下，伊麗莎白高高在上卻只有兩名侍女相隨。克里斯伍德寫到，‘他就是想要更多人知道女王來迎接他。相比之下，女王絲毫沒有理由傳播她迎接萊斯特伯爵這一事實；也沒有理由讓人們知道她的個人消遣，以及她與羅伯特·達德利的關系。

伊麗莎白同意和達德利一起坐下來做肖像畫“模特”時，她明確提出他們兩人要面向同一方向，而非像夫妻那樣面面相對。雖然她很體諒她的愛人，但是她為了不降低自己的地位，她表現得很謹慎。由于這個原因，將兩人的紋章作為一對刻在西特琴上是與她的性格特點不相符的。

達德利與伊麗莎白兩人之間的關系在1578年處于緊張狀態，這屬于私人事件。事實上，伊麗莎白指導她的愛人娶了別的女人的消息之后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憤怒，這表明這件事已經在私下解決了。同樣，西特琴從來沒有出現在公開場合，也沒有出現相關的記載，雖然它同兩個紋章以及日期1578一起保存了下來，表明它也是這場默劇中的一個參與者。

1584年達德利去了荷蘭，他們之間的關系再次低迷。這場戰役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失敗：伊麗莎白不愿卷入海外的宗教戰爭，秘密地為實現和平進行協商，甚至允許達德利帶領一支廉價的軍隊到荷蘭。達德利對于守護新教徒事業有著強烈的感情，對于這個想要擁有一個強大的領袖的民族來說，達德利如同他們的王子一般。認識的情況的微妙，達德利接受總督這一頭銜，派信使回國告知伊麗莎白成功的消息之前，他將協商維持了一周的時間。

不幸的是，他的信使由于天氣的原因在路上耽擱了，伊麗莎白從第三方聽說，達德利已經在荷蘭擁有了絕對的權力；更糟糕的是，他的妻子萊蒂絲‘眼下已經準備與達德利匯合…身后尾隨著一群男女侍從，所享受的車馬、轎子、女鞍都是女王所沒有的；她還聽說侍女的庭院比女王的庭院好得多。

伊麗莎白十分憤怒，她送出了一封言辭激烈的譴責信。再次，按照往常的模式，和解的時刻似乎到了，雖然過程中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和一些情感成本：朋友和議員們進行了調停，達德利重申了他的忠心，接著以生病為由請求離開。然而，不久后他的仆人就建議他：給女王寫一封信，‘在一些稀罕物件上裝飾一些王冠送給女王，作為忠心的憑證。

那位仆人是否還記得達德用稀有的禮物平息女王憤怒的時刻？（原文作者：凱瑟琳·布勒·麥克威廉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