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成就了“蓋茨比”：那用一生追逐的戀人“黛西”

小叨

由著名影星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主演的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2013年上映后，曾在全世界掀起一股觀影熱潮。至此，這已是該片第5次翻拍。

這個備受好萊塢青睞、在美國家喻戶曉的故事源于弗·斯科特·菲茨杰拉德1925年發表的同名小說，這是他一生的經典之作。在小說里，蓋茨比窮其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夢中女神黛西。而對菲茨杰拉德來說，這個“黛西”是真實存在的，這是一段求而無果的初戀往事，卻影響了他的一生。他畢生都在寫他和她的故事，而《了不起的蓋茨比》是最后一次。

“窮小子休想娶富家千金”

1915年，菲茨杰拉德18歲，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家世不好，成績也差。他高中時全校倒數第一，頗費了關系才進了普林斯頓大學，大一期末全部科目都為中差。也許他并非資質愚笨，只是懶于受人驅使。也許他也有偉大的抱負和夢想，但那時他只是個家世貧賤，看上去沒有前途的年輕人。

不過，就在這一年，他遇到了影響他一生的女子——姞內瓦。16歲的姞內瓦是芝加哥“四大金花”之冠，是家世和容貌俱佳，天生就高高在上的公主。

菲茨杰拉德是在明尼蘇達州圣保羅市的一場新年聚會上見到姞內瓦的。當時就讀普林斯頓大二的他回家過圣誕節，久聞姞內瓦的美名，別人問他1月4日的聚會去不去，他就在朋友圈子里放出話來，“如果姞內瓦去，我就去。”她去了，他也去了，他在一大群少男少女中見到了她，前后說了不足幾句話，她卻已俘獲了他，他本該第二天乘火車返校，卻決定推遲一天，好在第二天的舞會上和姞內瓦跳舞。那晚他們跳了一整夜的舞，11點他要去趕火車，她送他到門口，出于害羞他們沒有接吻，他們握著手，他說他會寫信，她說她會回復。當夜的日記里她匆匆寫下：“斯科特完美極了……他11點離開去普林斯頓——噢！”

是的，只要不提他的學業和家世，菲茨杰拉德的確十分完美。他長相極度英俊，臉部的輪廓甚至比女人更美。青春期的幾年來，他已經自成一番風度，說話時既風趣又不失真誠。

1月5日菲茨杰拉德回了普林斯頓，1月7日他的第一封信特快專遞送到姞內瓦手上，落款是“暫時的忠實的你的”，1月11日她的第一封回信寄到他手上，落款是“偶爾薄情的但現在忠實的你的”。那天起的兩年間，他們交換了幾百封書信。她的傾慕者眾多，他的身邊也不乏女伴，可是不知哪天起誰開始動了真心：

1月25日：“今晚我多愁善感了。斯科特，我多希望我就留在這樣的情緒里，想著圣保羅的那天晚上。別以為你不在我就把你忘了，我一直在想著你……”

2月20日菲茨杰拉德去姞內瓦的學校看她。戒律森嚴的女校只有每周六下午接受來客訪問。整個探訪一個半小時，他們只是握著手說話，姞內瓦在日記里滿足地寫，“再次見到他太高興了。我瘋狂地愛著他。”6月8日姞內瓦的母親來接她回家過暑假，途經紐約時邀請菲茨杰拉德吃晚飯。菲茨杰拉德永遠忘不了那頓在麗茲酒店頂樓花園的晚餐，多年后在散文中回憶說：“姞內瓦掠過的身影把整個麗茲的屋頂照亮了……”

他開始以他們的故事為原型寫小說，寄給姞內瓦逗她開心。一個月后姞內瓦回復了一個自己的故事，講嫁入豪門卻婚姻不幸的女主角幾年后重見舊情人。女主角的名字叫姞內瓦，舊情人的名字叫菲茨杰拉德。即使在熱戀中，她都警醒地知道，他配不上她。而她寄給他的故事也成了10年后他享譽文壇的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基本情節。她那時絕對想不到，她會影響他的一生，并成就他在文壇的顯赫聲名。1916年8月他最后一次去姞內瓦的家，她的父親告訴他：“窮小子休想娶富家千金。”這句話終結了這段感情，也帶來了難以磨滅的恥辱。

“他失去了她，但她依然是他一生的理想”。

1917年春，美國宣布參加一戰，因成績過差而暫時退學的菲茨杰拉德順著人潮參了軍。不過，他還沒等到被派上戰場，一戰結束了。

七月中旬他收到姞內瓦的信，她第二天就要和父親生意伙伴的兒子訂婚了，她興奮地講，“即使說我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女孩都顯得太謙虛了！”這深深地傷害了菲茨杰拉德。過些日子他又收到了姞內瓦的婚禮邀請，他沒有出席，可婚禮邀請信被他貼在一本永久珍藏的剪貼簿上，剪貼簿的第二頁是芝加哥報紙對婚禮的報道，姞內瓦的側面像占了報紙的一整版。

1918年9月4日，姞內瓦·金結婚了。出于空虛也好，出于報復也好，9月7日，菲茨杰拉德很快和剛認識兩個月的女子珊爾達墜入愛河。但姞內瓦依然是他心中的痛。她華麗的豪宅，頂級的婚禮，留給他的，是巨大的失落。他開始追求金錢，他要出人頭地。他天真地以為：有了金錢就能重溫舊夢，贖回失去的愛情。

而那時菲茨杰拉德剛從公司辭職回到家鄉圣保羅市，沒有學位、沒有工作。他唯一擁有的東西，是姞內瓦給他的寫作靈感。在家中悶熱的閣樓里，菲茨杰拉德開始寫他生平第一部長篇自傳小說《天堂的這一側》，情節基于他在普林斯頓的生活和他和姞內瓦的戀情。這是他最后的賭注，他想要用這篇小說進入文壇、贏得名聲、賺夠錢、讓姞內瓦看到他的成就……

1920年3月26日，《天堂的這一側》出版，因鮮活的時代感感染了萬千讀者。第一版很快售罄。菲茨杰拉德也如愿以償地獲得了名聲和大筆財富。

4月3日，菲茨杰拉德在紐約著名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結婚，和珊爾達。他們的婚禮和姞內瓦的婚禮一樣轟動，各大報紙紛紛報道。姞內瓦一定看到了。這讓菲茨杰拉德覺得心滿意足。

之后的十年，菲茨杰拉德是爵士時代的絕對代言人，他的短篇小說賣到四千美元一篇。他成了所有派對的座上賓。他的別墅就像蓋茨比的房子那樣夜夜笙歌。然而，當他坐在豪華的敞篷車上駛過五馬路時，他縱情高呼，“我有了所要的一切，但我知道，我將再也不會這樣快樂了”。是的，他最想要的東西——姞內瓦——或者是那份純真的愛情，已永遠地離他而去了。

《了不起的蓋茨比》里有一段極抒情的情節：多年后，窮小子蓋茨比功成名就，在黛西家別墅的對岸買了一棟豪宅。他不敢貿然拜訪黛西，只是每天舉辦來者不拒的豪華派對，希望有一天能吸引黛西的注意，可是黛西總沒有來。臨近午夜，蓋茨比從熱鬧的派對里走出來，望著黛西的家，“他朝著幽暗的海水把兩只胳膊伸了出去，他在發抖……”

而在菲茨杰拉德奢華的派對上，他一定也無數次地幻想，姞內瓦有一天會循著歡笑聲出現在這些派對上……他一定經常想念她，因為他繼續在所有的創作里懷念著她。她不只是《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黛西，還是伊莎貝拉、羅斯林、吉斯敏，那些他寫的愛情故事里受著無上寵愛的女子，都是他幻想著的姞內瓦。

而姞內瓦早已為人妻母，在豪富之家扮演與生俱來的皇后，她再不可能回到他身邊，即使他現在和她一樣富有。生活失去方向的他一邊用創作懷念姞內瓦，一邊賺錢報復似的揮霍，醉生夢死。

1937年，姞內瓦在好萊塢最后一次見到菲茨杰拉德。那時他在試著戒酒。“她是我愛上的第一個女孩，我實在不想讓她在那時看到我，我想讓她記得一個完美的我。”菲茨杰拉德在給女兒的信中寫道。

那次見面，他們去了一間酒吧。姞內瓦問他，哪一個角色是以她為原型塑造的。菲茨杰拉德回答：“你覺得還能是哪個呢？每一個都是你。”

1940年12月21日，年僅四十四歲的菲茨杰拉德死于酗酒引起的突發心臟病。“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對姞內瓦的思念會讓他落淚。”他的傳記作者邁茲納說，“他失去了她，但她依然是他一生的理想。”

他確實一生都在思念她，他和她分手后互相要求對方毀去所有通信，她照做了，他沒有。他死后，他時年19歲的獨生女整理遺物，在一個標記為“絕對私密”的檔案夾里找到了227頁打印稿，全部是一位名叫姞內瓦·金的來信。

他的獨生女將信件寄還原主，姞內瓦將書信放進衣櫥的角落，她還要多活四十年，親眼見證菲茨杰拉德的死后哀榮水漲船高。《了不起的蓋茨比》一版再版，被奉為美國經典文學，可她畢生都把當年的情書和日記鎖在衣櫥的角落，從未想過站出來說：“我就是那個黛西。”直到她死的那天，人們才發現了箱子里的227頁書信，信上壓著一本日記，少女在熱戀的暈眩中記的字句，扉頁上題著：“我只記錄閃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