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鴻：陶瓷收藏三十載

曉詩

一個舊雨新知的雅集上，筆者與朱曉鴻有過一面之緣而走近他滿壁風動，呼吸著數千年的古代陶器、瓷器藏品——摩挲在手，堪稱一場文化對話，分明觸摸到歷史的溫度。

朱曉鴻自述，他的收藏源于與古陶的一次“邂逅”……1990年代，受到下鄉時一位1970年代后期進哈爾濱師范大學學歷史的同學影響，一起去了一趟位于城隍廟附近的福佑路地攤市場，見到一只漢代盤口壺，想到吳昌碩因擁有漢代盤口壺而自取名號缶翁時，便興奮不已，當即拿下，由此開啟了自己的陶瓷收藏之路——朱曉鴻如是笑言。

緣于此，福佑路、東臺路等古玩市場，成了朱曉鴻時常光顧、盤桓的一個地方?！笆非拔幕钡南纳?、戰國、西漢時期的高古陶器，成就了朱曉鴻最初的收藏；后繼，又延伸到兩晉青瓷、唐宋明清諸朝的瓷器收藏，初具規模。2012年，朱曉鴻憑借自己20多年的淘寶實踐，經過國家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培訓而獲“藝術品鑒定師”資格，成了一名“專業”文博人員?？v然，在上海現代建筑設計集團任宣傳部長的朱曉鴻，同時對中國古代陶瓷的收藏情結，初衷不改而風生水起。

是日，朱曉鴻藏取出一款“商代灰陶繩紋鬲”，令筆者眼睛一亮，那是帶著泥土氣息的古代陶罐——他介紹說，這是距今四千年的典型全手工制作陶器，器形束頸，口沿外折，袋足深及于底，檔部稍高，品相完整；口沿飾凹弦紋、腹微鼓，通體夾砂灰陶，飾細繩紋。高約15厘米，口徑13厘米。它與另藏“西周布紋雙系圓底陶罐”、“戰國陶鼎”，一并呈現出古代先民的心跡手痕，給人樸素敦厚，歲月滄桑猶見的魅力與震撼。

如果說，古陶大多灰褐、素面朝天；那么，因以黃綠白三色為主的一種低溫釉“唐三彩”，就頗多“暖色調”……“唐三彩馬”是其中最常見的題材，成為多方位地折射大唐文化的氣勢而令中外藏家為之傾倒，坐穩中國古陶拍賣最高價的寶座。由于馬形碩大，無法拉坯而多用模制法成型，成就了藝人的匠心獨運，不僅做到了十分逼真，而且想像力豐富，恰當地藝術夸張，使馬內在精神凸顯，令人振奮。朱曉鴻收藏的這款就是較為經典的唐三彩“立馬俑”，它四腿直立于長方形底板之上，高約50厘米?！岸ā瘪R鬃剪瓣，是源于突厥馬飾對唐朝影響。馬首轡飾俱全，嘴角兩側帶有角形鑣，口銜勒，裝飾工藝極為精湛。整齊的馬鬃向右側翻起、杏葉形的飾片、鞍韉上的綠邊，綠色“掛釉”明顯，手感澀中有潤。

其旁，那是一款盈盈在握的“寵愛之物”，以其輕盈秀雅的風格而獨步一時的“成化青花花鳥漏彩斗笠碗”。器型斗笠如盞，圓潤玲瓏，仿佛鄰家女孩，憐愛有加。從畫面看，這應是“斗彩”，可能在燒制時溫度偏高，造成青花暈散。至于為何沒有填彩，是圖形邊緣不清晰而無法填彩，抑或是先放一放結果忘了填，則不得而知了。成化青瓷是繼“元青花”之后的又一處高峰，一改永宣豪放之風，總體風格精巧秀麗，官窯較少燒制大件而有“成化無大器”之說。青花顏料也不同元代和永宣時期所用的“蘇麻離青”，而用江西樂平縣生產之平等青，故而此碗發色淡雅、花鳥素凈，整體釉白而胎薄?？梢姸饲晒ぜ?、玲瓏秀奇，凸顯“成化青花”之特色。另一款成化青花海水龍紋碗亦是瓷中精品。

朱曉鴻藏“定窯”刻花碗，釉薄大氣，胎釉緊密，因采用“覆燒”技法，流釉自底向口。尤其，刻花精美絕倫，花飾自然、流暢，釉色白潤、滋厚，胎骨致密、工整?？谘亓粲袧?，胎質相當細膩堅至，顯示出定窯工匠們高超的拉坯技藝。最經典畫面，就是碗心刻卷草紋，刀工奔放流暢，一氣呵成，力透碗背，是北宋定窯產品。因其窯址漫衍于河北省曲陽縣境，因宋代屬定州故名。

朱曉鴻的藏品中，還有一款建窯油滴盞。建盞是漢族傳統名瓷，為宋朝皇室御用茶具。都用正燒，故口沿釉層較薄，而器內底聚釉較厚；外壁往往施半釉，以避免在燒窯中底部產生粘窯；由于釉在高溫中易流動，故有掛釉現象，俗稱“釉淚”、“釉滴珠”而成為建盞的特點之一。其中，“天目陶瓷”更以難燒著稱，溫度稍有偏差，極有可能燒制失敗，而且燒制的作品由于溫度的細微變化，形成的圖案也千變萬化，每件都堪稱為“孤品”。尤以曜變、油滴、兔毫最為名貴。據稱，曜變天目在中國芳蹤難覓，僅在日本存有四只宋代天目茶碗，視為“國寶”。

朱曉鴻古陶瓷所藏，林林種種，蔚成大觀，厚積薄發地辦成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古陶瓷收藏館，供養著他數十年收藏的陶瓷器皿，包括北宋官、鈞、定、汝、哥等五大名窯，包括元青花，堪稱半部中國陶瓷史。更有人說，古代陶瓷收藏只是朱曉鴻文化愛好的一個方面；其實興趣龐雜、涉獵廣泛，攝影、書法、聲樂等豐富著朱曉鴻不一般的人生，令筆者只有羨慕的份而心生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