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質學家之外的李四光

4月29日，是地質學家李四光先生去世47周年。在外孫女鄒宗平的記憶中，李四光是個更為具體生動、有血有肉的人。他既是有著堅定信仰的科學家，也是尊重女性的謙謙君子。

由孫中山領誓參加同盟會

外公早年在日本留學的時候，認識了宋教仁和馬君武，后經這兩位先生又認識了孫中山。1905年8月20日，宋教仁帶他到了中國同盟會成立大會會場。成立當天，全體與會人員來到旁邊的一間小屋子里面宣誓，外公是由孫中山帶領的。待宣誓完畢，孫中山見他長得比較小，于是問：“你今年多大了？”他說：“我今年16了。”孫中山非常高興地說：“湖北李四光16歲就向往革命，非常好。”還送給他八個大字：“努力向學，蔚為國用。”

自此，外公成為同盟會第一批會員中最年輕的成員，因此后來周總理評價說他是“辛亥革命的老同志”。

不參加蔣介石的宴請

外公這一輩子特別討厭蔣介石，所以他老躲著蔣介石，一輩子都不愿意跟他照面。

抗戰時期有一次外公到重慶去開會，蔣介石宴請參會人員。外公開完會就回了廣西，沒去參加宴請。誰知他的桌簽被放在了蔣介石的右邊，宴請開始的時候一看外公沒來，蔣介石就有點不高興，說：“李四光怎么沒來？”翁文灝打圓場說：“他病了，重感冒。”蔣介石這才作罷。新中國成立后外公見到翁文灝還說：“你救了我一命。”

1937年，外公和他創立的地質研究所本來在廬山，結果日本人很快打來了，要趕快撤退。當時國民政府命令所有中央機關、研究機構一起搬到重慶去，但外公想，重慶比較小，去了恐怕要與蔣介石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他請時任廣西大學校長的馬君武聯系了廣西軍閥李宗仁，希望能將研究所搬到廣西。李宗仁特別歡迎，于是外公就聯合物理所打了一個報告說，大家不要一股腦兒都搬到重慶去，也搬幾個研究所到廣西去，廣西也很落后。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快便獲得了批準。所以他和地質研究所就搬到了廣西桂林，一直到1944年。

給毛主席寫科普讀物

1969年，毛主席接見科技界群眾代表時，就一把拉住外公說：“我正好找你有事。”兩人從天體的起源聊到人類的起源，最后主席說：“我現在對科學挺有興趣，你能不能給我找點書？”外公問：“主席想看哪方面的書？”毛主席說，就你研究的那些。外公回去后找了一些書，發現都太專業晦澀了，不太適合主席看，就給主席寫了張便條說：“給您找了一些，但是不太適合您看。我給您寫一本吧。”后來外公就寫了那本著名的科普讀本《天文·地質·古生物》。

冰川標本被外婆拿來腌咸菜

外公一輩子都不吃肉，即便是魚蝦也吃得很少。但外婆愛吃，且什么好吃吃什么，外公盡管自己生活簡單，但都盡量滿足她，而且外婆在家里是管事的，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當然，兩人之間難免會產生一點小矛盾。有一次，外公搬了一塊石頭回家，他覺得那是一個特別好的冰川標本，于是帶回來想在空閑的時候拍照研究。不久他帶學生去野外，而外婆因為是江蘇無錫人，特別喜歡吃雪里蕻，每年冬天都要腌一缸，正愁找不到適合壓雪里蕻的石頭，一看這塊石頭不錯就給壓上了。咸菜是腌成了，但這塊石頭就不知道弄到哪兒去了。等外公從野外回來，想再看看這塊石頭卻怎么也找不到，就問她石頭跑哪兒去了，外婆這才知道“闖禍”了。外公非常不高興，但他一生都對女性非常尊重，尤其是對我外婆百般呵護，從不對她發脾氣，所以盡管如此也只是很耐心地對她講：“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地質標本。以后我的石頭你要動的話，最好先問我一下，別給我扔了。”

（摘自《縱橫》 于洋、周園、趙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