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喵喵

約圖建議:一個睡著的女孩
前情回顧:于蘇木和繼父秦政見面,遭到成雯雯母親羞辱,于蘇木絕地反擊,最終鬧得不歡而散。成雯雯設計陷害于蘇木,三個人的修羅場……
朦朧的細雨中,沈黎的模樣漸漸清晰了過來。
在說這一段話的時候,他隨時都在觀察著蘇木的狀況。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而言,從他知道這件事起,便知道這對于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孩子來講,是一件殘忍的事實。
可從一個心理醫生的角度,這是病人托付給他的遺囑,他必須將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她。
他已經做好眼前的女孩聽完后的各種反應,也許會抓狂發泄,也許會崩潰哭泣,可他沒想到,聽完他敘述完后,她仍舊是保持著靠在墓碑上的動作,一動不動,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掉。
沈黎想說一些安慰她的話,可她卻說:“謝謝你,沈醫生,我現在想一個人跟爸爸媽媽待一會兒,可以嗎?”
雖然有點不放心,但沈黎卻情不自禁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沈黎離開墓園后,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蘇木慢慢起身,蹲在墓碑前,伸手撫摸了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并不十分英俊,眼神中卻又一股寵溺。
拍這張照片時,是母親拍的,當時他們一家三口在拍家庭寫真,父親不喜歡鏡頭,攝影師手下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一張嚴肅不喜顏笑的臉。
母親便親自掌鏡,拍下了這張照片。
這張遺照也是母親選的,她說:“你父親就這一張笑得好的照片,就用這張吧,每次去掃墓的時候看著他笑著,不會令我太難過。”
母親曾說:“雖然你爸爸什么都不好,以前還是小混混,但是他對我很好,他沒有錢,卻會給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給我。不管婚前婚后,對我,他從未變過。跟我在一起之后,他發誓要改過自新,不管他的結局如何,我知道,他的確很努力去做一個好人。所以不管最后他是因為什么原因離開我,我都不怪他。”
她看著母親的照片,依舊是年輕的模樣,溫婉美麗。
“媽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澤漆變成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蘇木看著母親的照片,含淚說,“可我從沒想過是這樣的原因。我寧愿他只是我猜測的那樣,是被他父親逼迫的。我不怪他,真的從來都沒怪過他。江梁跟我說他有一段時間不能經常來找我,我便知道他需要的是時間和空間,所以我跟他提了分手,是想給他空間和時間。雖然有時候,我會因為我們之間變成這樣而很難過很難過,可是媽媽,你知道嗎?因為你曾經跟我說過,不管父親做了什么,你都信他一如信自己,所以我也相信他,我相信終有一天他會給我一個答案的。”
“可是媽媽……如果成全我的幸福是要你永遠地離開我,我寧愿一輩子孤單地活下去,只要你在我身邊……媽媽,我真的好想你啊……”
說到最后,蘇木終究忍不住,將額頭抵在墓碑上低低的痛哭。
蘇木怎么也沒想到,當初離家回校的那天,竟是她與母親見的最后一面。
曾以為再見便是再次相見,卻不知亦是再也不見。
Part4
不知道在墓園待了多久,也不知在墓碑上靠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溫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低沉的聲音輕聲對她說:“蘇蘇,回家吧。”
蘇木是被陸澤漆從墓園抱回去的。
當陸澤漆抱著渾身濕透冰涼的她從墓園一路走會車內,蘇木沒有反抗,而是靠在他的胸前,眼神望著前方沒有焦距。
陸澤漆將她抱進副駕駛,用毛毯將她整個人裹住后,關上門,繞到駕駛位,開了暖氣。
見他一眼不發地望著前方,他沒說什么,開車往前面走。
并沒帶她回家,而是去了酒店訂好的房間。
一路將她抱到了房間內,長腿關上門后,將她擱在沙發上,去浴室放了熱水,拿好了毛巾。
出來時,她仍保持著裹著毛毯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陸澤漆走向前,在沙發前半蹲下,視線與她齊平:“蘇蘇,泡個熱水澡,嗯?”
蘇木沒吭聲。
陸澤漆伸手將她披在身上的毛毯拿開,她沒有抗拒。
他停了停,替她解開襯衫,動作自然,眼神純粹清明,從頭到尾不會給人帶來任何旖想。
將濕衣丟在一邊,他抱著她往浴室走出。
將她擱在暖和的熱水當中,拿了柔和的毛巾,幫她輕輕擦拭。
蘇木眼神這時才有了一點焦距,她望著眼前的男人。
他身上也淋濕了,黑發上還有細細的水珠,長而黑的睫毛上沾上了霧氣,他身上穿著襯衫,衣袖挽著一半,露著精實修長的胳膊,黑色的襯衫濕黏著他的肌膚。
蘇木知道他最愛干凈,每次出門回來后都要換衣服,何況現在衣服濕噠噠黏在身上,尋常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他。
可他卻仿佛一點不在意,專心幫她擦拭著肌膚,動作輕柔,和風細雨,生怕擦傷了她。
正專心幫她洗澡的陸澤漆便感覺一只纖柔的手帶著溫熱的濕氣撫上他的臉頰,他手停下,望著她,聲音低而柔:“怎么了?”
蘇木沒說話,她輕輕地靠近他,再靠近他,垂眸,吻上他的唇。
那是她給予的深吻,想要吻進他的心里。
陸澤漆沒動,任由她吻著自己,他雙手扶著她的背,怕浴缸太滑,怕她的身體不穩不小心滑下去。
吻著吻著,蘇木便控制不住眼淚掉下,先是一滴兩滴,接著越來越多的眼淚滑落唇邊,她摟著陸澤漆,將臉埋進他的脖子間放肆地哭了起來。
陸澤漆沒有安慰,只是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著。
在這種時候,也許這是讓她最好的發泄方式。
不需要任何言語,只要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蘇木哭累了,便在陸澤漆地懷里睡著了。
陸澤漆將她從浴缸中抱起,用毛巾幫她將身上的睡細細擦干,才用新的毯子將她裹起來,抱去了床上。
盡管陸澤漆已經盡量放輕動作,當他幫她蓋上被子時,蘇木依舊睜開了雙眼,她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
當他起身時,她卻迅速抓住了他的衣袖,沙啞的嗓音喃喃言語:“別走……”
“蘇蘇,我在。”
“澤漆……”
“嗯,我一直都在。”
她才放下心來,喃喃之中沉睡了過去。
陸澤漆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有點過高。
他凝著她緊緊拽住他衣袖的小手,最終沒忍心離開。
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那邊接起后,他低聲說:“幫我找個醫生。”
不多久,江良和周哲、荀超三人便帶著醫生來了。
荀超是特意從云南趕過來的,聽說自己二哥女友的母親有事,便過來幫忙,誰知道竟看見了這樣悲劇的一幕,心下也覺難過。
三人對蘇木地狀況很上心,見醫生看完后,都忍不住湊上前問情況。
醫生摘下聽診器,示意出去說。
出門后,醫生告訴他們,蘇木本就高燒未好,又淋了一場雨,雪上加霜,現在高燒昏迷,需要新鮮空氣,所以才讓他們都別聚集在房間里。
醫生給蘇木掛了一瓶鹽水,開了藥單,叮囑了注意事項,便走了。
江梁拿著藥單邊說:“我去買藥!”
周哲:“一起。”
荀超自言自語:“小嫂子醒來一定會想吃些東西吧,我去買點粥。”
三人離開后,只剩陸澤漆一直在房內陪著蘇木。
床上的蘇木睡得并不安穩,一張臉因為發熱而泛紅,嘴巴些許干裂,陸澤漆想喂她喝點水,可她的小手一直拽著他的衣袖,連睡夢中都害怕他會走掉。
蘇木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后半夜。
慢慢地睜開眼,便看見了他。
其實在這之前,她的意識并不是很清楚,只隱約的記得很多人來了,很多人又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哭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來到了她身邊。
熟悉的懷抱,溫和的語氣,仿佛他一直是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可眼前,是真實的他。
他還穿著來時的黑色襯衫沒有換過,意識中,他好像一直坐在這里陪她從睡著到醒來。
手動了動,想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左手一直拽著他的衣袖,松開后,襯衫那一塊都被她拽得皺巴巴。
“餓了嗎?”耳邊是他的聲音,低低地,溫潤如初。
“嗯。”她點了點頭。
“想吃什么?”他問。
“你做的。”隨后又補充了一句,“可以嗎?”
“好。”
蘇木望著他,有一段時間不能適應這么好脾氣的他。
仿佛在醫院時的冷言以對只是一場透骨酸心的夢。
床邊有一套新的換洗衣服,蘇木換好后,打開門下了樓。
這是一棟復式樓酒店。
她走下樓梯,順著聲音來到了廚房。
廚房里,換了簡單的黑色T恤的陸澤漆正在琉璃臺邊洗菜。
灶臺上的熱鍋里正在熬著粥,沸騰的水冒著熱氣咕噥咕噥響著。
空氣中飄著陣陣米香。
蘇木沒有走進去,而是靠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
陸澤漆回頭便見她光著腳站在廚房門口,他眉頭微皺,放下手中正洗著的菜,走到她身邊:“怎么不穿鞋?”
蘇木沒動。
陸澤漆沒再問她,將自己的拖鞋拖了后,彎下腰,親自抓著她的光腳踝,幫她把鞋穿好。
立起身后,他說:“累了就去沙發上坐著,粥一會兒就好,嗯?”
蘇木搖搖頭。
陸澤漆也不再說什么,轉身繼續洗菜。
蘇木看著,看著他垂頭認真洗菜的模樣,骨指分明的手將每片菜葉都分的仔仔細細,清洗的干干凈凈。
他將拖鞋給了她,自己光著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
蘇木看了一會兒,便扭頭跑開了。
Part5
不一會兒,她手上拿了一雙酒店的新棉拖鞋,跑到陸澤漆身邊,將拖鞋放在他腳邊。
陸澤漆見了,很配合地穿好,對她說:“謝謝蘇蘇。”
做完這一切后,蘇木便回到了廚房門口,繼續安靜地看著他做飯。
一切都在無交流中進行,沉默的氣氛并不會讓彼此覺得尷尬。
大概半小時后,陸澤漆將熬粥的小火關掉。
從廚具中拿碗筷時,蘇木走上來說:“我來吧。”
她接過他手中的碗筷,轉身往外面走去。
沒有太多情緒,聲音也因為哭多了變得低低的、啞啞的。
餐桌靠在落地窗邊,雨后的陽光落下,蘇木竟覺得很刺眼。
當陸澤漆將粥端出來時,便感覺客廳里陰暗了幾分。
落地窗邊的窗簾被拉起,蘇木坐在床邊,望著餐桌面發呆。
陸澤漆才發現,許久不見,她清瘦了許多。
相比較以前本就不太活潑的她更加沉默了。
他收回眼神,將粥鍋放在餐桌上,盛了一碗擱在她面前。
蘇木漸漸收回眼神,望著面前的白粥,待了一會兒,才拿起勺子低頭沉默地吃著。
從始至終她都保持那樣的動作,吃完一口,再舀一勺送進嘴里。
偶爾,碗里會被添加一點下粥的咸菜,她也一并舀了一起吃。
于是,整個灰暗的客廳里,他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喝粥,偶爾給她添一點咸菜,怕她吃得沒有胃口,直到她將一整碗粥喝完,放下了勺子。
陸澤漆拿了一張白凈的餐紙替她將嘴角的余漬擦干凈。
蘇木說:“陸學長,陪我走走吧。”
“好。”
拉開酒店的門,外面的陽光太大,蘇木不適應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陽光下,她的眼睛還很紅腫,被陽光照射,刺痛出了眼淚。
酒店沒有備好的墨鏡。
只聽“撕”地一聲,陸澤漆將身上的T恤撕了塊布條,綁在了她眼睛上。
他的大手掌牽住了她的手,問:“想去哪?”
蘇木說:“走走就行。”
“嗯。”
他牽著她慢慢地走出了酒店小區。
白天小城市的路人挺多,見他們這樣子,皆奇怪回望。
陸澤漆并不在意,不急不緩帶她走著。
蘇木蒙著眼睛,右手在他掌心中,十指緊扣,有那么片刻,她想一直這樣被他牽著,被他保護著,她可以什么也不用做,閉著眼,也可以將這個世界走一遍。
不自覺,將握著他的手再握緊一些,握緊一些……好像這樣就不會將彼此弄丟。
走到一處熱鬧的廣場上,蘇木忽然停住了腳步。
陸澤漆回頭,便見她站在原地,她說:“陸學長,可以幫我買一瓶水嗎?我有點渴。”
陸澤漆:“可以,那你……”
“我在原地等你。”
“好。”
陸澤漆離開了。
蘇木站在原地,將眼睛上的布條拆下。
廣場上人來人往,可她一眼便看見他,他走在人群中,總惹的人回頭看,卻從容自若。
他走近一家小攤上,小攤老板是一位老奶奶,花白的頭發,坐在板凳上仰頭看著他。
他在小攤前半蹲下,以齊平的姿勢跟老奶奶交流。
她看見了老奶奶的笑臉,看見了他俊逸的側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此刻的陽光暖和了她的心間。
這樣好的陸學長,歲月怎么忍心那樣待他?
她好像忽然變知道了陸學長生病的原因。
那么多些年里,每當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白芷,他該是怎樣的心情。
他懲罰過陸淮南,恨過陸連清,可從未對她責怪過一詞半語。
當年的事,如果不是母親告訴她,也許這輩子,他都會瞞著她,讓她生活在他承擔一切痛苦的快樂里。
都說人性是很自私的,她承認,如果她一直不知道這件事,她可以一直無所顧慮地愛著他,可如今,她無法做到什么都不知情。
對不起,陸學長。
這句話也許我不能當面對你說了,但心里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會在今后的每一夜向上帝懺悔。
遇見你,我才發現我也會柔軟,感性,多情。即使最后我們沒在一起,可那些記憶啊,美好的像一場生動的、結局圓滿的電影。
盡管坐在觀眾席上觀影的,只有我自己。
今生能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一件事。
即使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我也甘之若飴。
可是,如果能重來一次,我希望我們能簡簡單單的相愛,沒有那些恩怨,沒有誰對不起誰,誰虧欠了誰,有的只是我愛上你的時候,恰好你也正愛著我。
陸學長,再見了。
原諒我不能背負著那些愧疚與你在一起。
我不愿每次看見你對我的好,都令我想起曾經那些恩怨是非,讓我想起你不能開口的痛。
那樣對你不公平。
陸學長,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找一個你愛的人,好好在一起。
我會在遠方,祝福你。
當陸澤漆拿著買好的水轉身時,廣場上來去匆匆的行人中,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那個說我會在原地等你人,已經不知何時消失在人海里。
第五章
Part1
蘇木在手賬上寫:
今天曼徹斯特的風真大啊,我和麥克、莉莉絲到Old Trafford Stadium
看球賽。
其實并不是足球迷,但在現場氣氛熱烈,看見曼聯進球后,球迷激烈的叫聲,也忍不住跟他們一起站起來慶祝。
身旁的麥克和莉莉絲張開雙手相擁,而我張開雙手,卻只抱住了風。
時間過得真快,我已經在曼徹斯特待了八個月了,是我離開你的第二百零四天,陸學長,你還好嗎?我很想你。
“SU,我得先走了,晚上我跟麥克要去參加音樂節,明天的翻譯工作別忘了!”
正在埋頭寫東西的蘇木抬頭,應了一聲:“好。”
莉莉絲朝門口看了看:“SU,你現在趕緊回公寓吧,趁那個里奧還沒下課,否則他又得來攔你,請求你當他的女朋友。”
“好,我知道。”蘇木淡淡一笑,餐廳的燈光倒映在她眼底,璀璨生動。
即使已經是兩年的舍友,莉莉絲依然看呆了,這個英國本土的姑娘落落大方地贊美:“SU,你真好看,看多少遍都不膩。”
蘇木:“雖然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我仍要對你說,謝謝。”
“不客氣,我說的是事實!”莉莉絲看了一眼手表,驚叫了一聲,“我的天,我要遲到了,SU,我先走了!明天見!”
說完背著書包便跑了。
蘇木合上手賬本,將它放進書包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往餐廳外走出。
咖啡杯里沒有咖啡,是一杯熱水。
莉莉絲總說:“SU,我覺得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飲品,可你卻從不喝。不,我從沒見過你除了喝純凈水以外的飲品,你是我見過最喜歡喝純凈水的人了。”
蘇木便說:“不,你一定沒見過一個人,連在餐桌上都一直喝水不進餐的人。”
那個人啊,總是在飯局前就吃了自己想吃的東西,飯局上,在餐桌上只是做個樣子,喝一杯水,心情好可以坐一整個飯局,心情不好,喝半杯水就轉身離席。
莉莉絲便好奇:“那個人是誰呀?”
那個人,是好想念好想念,卻不能見的人。
這是曼徹斯特的冬天,風刮著樹葉刷刷作響,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
蘇木將大衣后的帽子戴起,抱著書包和咖啡杯往公寓跑去。
進公寓前,蘇木打開公寓門前的信箱,從里面拿了幾封信,一些是給莉莉絲的,一封是給她的。
用手肘將咖啡杯抵在懷里,用鑰匙開了門。
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后,拆開信封。
上面簡單的幾個中文,蘇木卻看笑了——
“沒有你跟徐茶較勁的B大真無聊。”
落款是歸寧。
一年前,蘇木成為了曼徹斯特大學的交換生。
她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跟歸寧的通信其實是她很隨意的一句話。
那天在網上相遇,恰巧她有急事需要下線,便說如果有事可以給她寫信,并且發給了歸寧地址。
本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過了一個月便收到了歸寧的信件。
每每都是幾個字的吐槽,比如今天這樣的,吐槽徐茶,吐槽七彩——
“我只是隨便提說有空去曼徹斯特玩,結果七彩每天都問什么時候去曼徹斯特找你,她要我幫她帶她媽媽做的土特產給你。真的太吵了。”
蘇木沒想到,原來人人口中高冷的歸寧竟然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
蘇木打開書桌上的小臺燈,將歸寧的信件放在統一的小抽屜中,將書包里明天要用到的翻譯材料拿出來,重新溫習了一遍。
除了平時上課之外,蘇木會接一些外活,不一定是以賺錢為目的,主要是想將自己的時間填滿,沒有其他時間想其他,也可以培養自己的社交能力。
當年,孫雪離開后留給了她不少存款,足夠她這輩子生活無憂。
可蘇木總覺得還需要做一些什么,才不會忍不住去想他,想到一整天都不想說話。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一條短信。
蘇木點開,是秦政發來的:小蘇,秋冬的衣物已經給你寄了過去,望你在那邊一切安好。
以前,蘇木與秦政之間談不上有什么親情,孫雪離世之后,倆人之間的關系才親近了一些。
也許是孫雪的自殺對秦政打擊太大,秦政一夜之間白了頭,那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一瞬間仿佛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如溺水的人再也找不到一塊浮木。
蘇木怕他會承受不住打擊想不開,臨走時,將他接到曼徹斯特待了一段時間。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清晨,蘇木看見秦政站在曼徹斯特的運河邊,花白的頭發,有些佝僂的背影,她有點想哭。
這個感情專一的男人,一生膝下無兒無女,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的母親,最后卻沒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聲抱怨,甚至當母親自殺后,他有的只是自責。
也許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無私的愛情,我愛你,從未想過占有你;我對你好,也不曾想過要回報。
那時,有什么在她喉嚨口壓著,想要喊出來。
她走近他,走近這個背影佝僂的老頭,她輕聲喊了一句:“爸……”
她清楚地看見他的背影顫動了一下。
她摘下圍巾,替他圍了起來,望著他含著淚的眼睛,說:“爸,我們回去吧。”
那天之后,秦政仿佛又找到了生命的一絲希望,這個世界不止有他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女兒。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真正支撐我們活下去的不多,是那百分之一的希望與快樂。
Part2
第二天,蘇木如同往常,六點起床刷牙洗臉后,出去晨跑。
晨跑回來后,照舊幫還未起床的莉莉絲帶了公寓對面面包店的豆沙包。
當莉莉絲睡眼朦朧地起床時,蘇木已經準備出門了。
“桌上是豆沙包,今天的時間剛好,趁熱吃。”蘇木在玄關處系圍巾的時候囑咐著。
“嗯。”莉莉絲邊刷著牙邊說,“有誰要娶到SU,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每天都有豆沙包吃。”
蘇木無奈:“有豆沙包就幸福了?”
“當然了,吃豆沙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話說回來了,SU怎么不談男朋友呢?你的追求者這么多,我說的不止是來自非洲的里奧,非洲的你不喜歡,英國本土的你也不喜歡,美國的你沒興趣……可是來自法國的馬克啊,法國人又帥又浪漫,你怎么就看不上呢?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歡哪個國家的男人啊?”
低頭穿鞋的蘇木隨意回復了句:“中國的吧……”
“果然還是你們國家的嗎?”莉莉絲掰著手指頭數,“你喜歡中國的煎餅果子,喜歡中國的古風音樂,連男人都喜歡中國的,你喜歡中國的一切……為什么不留在中國呢?”
蘇木穿鞋的動作一滯,再抬頭時,她臉上還是那樣平靜地笑:“因為中國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希望,那里有我最愛的人,因為有他,能使我忍受異國他鄉的陌生,忍受學校餐廳不對口味的一日三餐,忍受突如其來的孤獨。”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去找他?”
“我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害怕有一天,他幡然醒悟后會恨我。”
“為什么會恨你啊?”
“莉莉絲,你大概不知道吧,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也有那種即使相愛也因為這種那種原因不能在一起的人。”
“可是我覺得SU這么好,即使做錯過什么事,也應該不是什么特別大的事,只要SU真心像他道歉,我想,這樣的SU也令人恨不起來呢!”
蘇木垂眸,睫羽遮住的眼睛看不見表情,只聽見她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有些事情即使被他原諒,我也很難去面對他。”
也許是與莉莉絲早上的對話令蘇木想起了過往,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低落。
翻譯工作做完后,蘇木搭乘了回學校的火車。
到學校時,時間尚早,但天已經暗了下來。
莉莉絲給她發短信,說下午講課上來了一位中國籍客座教授,本來沒什么期待,可誰知道這教授上課十分生動有趣,連班上總喜歡點名頭逃課的那些學生都聽了整整一堂課,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客座教授特別特別英俊,簡直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吸引她的男人。
蘇木回到公寓時,一向晚回來的莉莉絲竟然在沙發上等她,見她來了,十分興奮地舉著手機跑到她身邊:“SU,你終于回來了!”
蘇木將拖了的外套掛在衣架上:“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沒跟麥克約會嗎?”
莉莉絲:“我跟麥克吵架了。”
蘇木看著完全不像吵過架的莉莉絲:“跟麥克吵架你還這么開心?”
莉莉絲:“當然不是啦!我只是覺得麥克小肚子雞腸,她連我喜歡教授的醋都吃!”
“嗯?”蘇木穿好拖鞋去餐桌上倒了一杯水。
今天翻譯工作特別忙,忙到她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你說的教授是你在短信上說的中國籍教授?”蘇木捧著杯子,靠在餐桌邊與她對話。
莉莉絲點頭:“對對!就是那個教授,特別吸引人。該怎么形容呢?我覺得他像幽暗密林里的精靈王,高貴優雅,出塵不凡。”
很少有人能讓莉莉絲用這么高級的贊美,連她喜歡的麥克,她口中英俊又浪漫的法國男人,都不曾被她如此贊美過。
“想來一定是個很美好的人了。”蘇木奉承著。
見她口中雖然附和著她的話,但表情里沒有一絲激動,莉莉絲問:“SU,你不想見見他嗎?如果你見過他,我能保證你能將你心里的那個中國男人忘得一干二凈。”
蘇木不感興趣地搖搖頭,她走到衣柜邊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臨關門時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莉莉絲說:“親愛的,我現在很累,只對洗個熱水澡后好好睡一覺感興趣。”
關上門后,隔著門還能聽見莉莉絲自言自語道:“我覺得你還是去看一看比較好,反正上完那堂課的女生們都被他迷瘋了!”
打開淋浴,花灑的聲音下,莉莉絲的說話聲已聽得不真切。
蘇木仰著頭,任由花灑淋濕著自己。
這一天她覺得自己特別的疲憊,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
當蘇木洗好澡出來時,莉莉絲已經不在公寓了。
蘇木猜測她應該是跟麥克和好了。
麥克這個又深情浪漫的法國男人愛莉莉絲可謂是愛到了骨子里,即使跟莉莉絲吵架也從不過夜,像灰姑娘的南瓜車,在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會回到莉莉絲身邊解決所有的不愉快。
所以,蘇木從不擔心莉莉絲跟麥克吵架鬧分手,真正愛著你的男人,是不舍得讓你揣著一肚子氣過一夜的。
臨睡前,蘇木看了幾個單詞之后,便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公寓里來了客人,蘇木一無所知。
上市預告:陸澤漆和于蘇木在異國相遇,會發生什么甜蜜故事?成雯雯對陸澤漆的糾纏是否會善罷甘休?想知道結果,坐等3月書上市吧!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這本書很甜!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