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八年了，第一次看見保姆阿姨穿著這樣整齊，她背著拎著大包小包，矮胖的身子搖搖擺擺走向門口，“別送了”，她喊道。鐵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她回頭，留下一個微笑……

這個保姆有些饞！

每次買回的點心她總是拿起來端詳許久，我仿佛已近聽見她咽口水的聲音。她會問：“你不吃嗎？打開吃吧！”“我不想吃。”嘿嘿，我暗想：就不讓你如愿，我不吃你也不敢吃吧。我是最不能容忍有人先我一步動我的東西的。但有次，她居然在沒經過我允許的情況下吃了我的一小塊蛋糕，事后她在晚飯閑談中告訴我，還評價道“那也不很好吃。”

她是那么饞，以至于她每次出門都帶些吃的回來。雖然是很便宜的小零食，她也從不忘分我一半。每每看我吃下，她會綻放出一個滿足的、孩子般的微笑。

這個保姆有些吵！

她愛唱歌，不分時間、場合，時不時的就愛亮出她的公鴨嗓。上了初三以后，我和她談過她大聲唱歌說話很擾民，尤其擾我的問題，初三的學生是不宜被驚擾的。她聽完傻笑了一下。我不確定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人能不能懂一個“高學歷”人士的話。出乎我意料的是，當天我果真沒聽見歌聲，后來我發現她趴在床上小心地、陶醉地哼著歌，聲音小的像說悄悄話。活生生地扼殺她的愛好太殘忍了，所以在她情不自禁放開嗓子時，我學會了欣賞，因為不久她會主動向我獻上一個表達歉意的微笑。

這個保姆對我很好！

為了讓我多吃菜長高個兒，她會變著樣兒炒白菜，盡管她做的所有菜都是一個味。她知道我有些潔癖，她每次洗我的衣服都會洗兩遍，盡管那并不是她分內的事。她知道我愛吃蘋果又從不吃有瑕疵的，她總是把爛的留給自己，放在我桌上的蘋果永遠鮮紅，并墊著一張餐巾紙。有時候，我考砸或不順心，我便對她傾訴，她聽不懂我說的是什么，我所用的形容詞和四字詞語遠超過她所掌握的，但她帶著微笑聽得很認真，很認真。

這次也許是永別了，她家中有事，恐怕再難回來。頂替她的人是她親自挑選的，工作得比她還認真，她不放心把我們一家交到一個粗枝大葉的人手中，這樣一來，她更不可能回來了，想必此時她已經上車了吧。

鐵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她回頭，留下一個微笑，對我，對家。這個笑中包含了太多，八年，融化在一個淡淡的、淡淡的微笑中……

作者簡介

胡昕怡（1997-），女，漢族，北京，中央民族大學本科生，研究方向：文學

（作者單位：北京市中央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