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孩子成為他自己

作者／韋貴蓮

幾分鐘以前，因陪娃寫作業，家里上演了一段雞飛狗跳的火爆場面，硝煙味還沒有散去。

兒子上小學四年級，正在寫家庭作業。只見他咬著筆、皺著眉、屁股帶刺一般，扭來扭去坐不穩，我知道他遇到了“攔路虎”。走過去一看，是一道我自認為比較簡單的數學題目。我給他講了一遍解題思路，他說我講得不對，老師不是這樣教的。

一股無名之火躥上來，我聲音提高了八度：“老師教過的，你還不會做，是不是上課開小差了？”

兒子看我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嚇得低下了頭，不敢言語。他越不言語，我越覺得他心虛。我想拿過試卷再看看，兒子想繼續寫，來回一扯，“刺啦”一聲，試卷被扯破了。

兒子不干了，一邊哭，一邊氣呼呼地說：“你撕破了我的試卷，我要與你絕交，永遠！”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留下我在門外一臉呆。

此刻，生氣、沮喪、郁悶，一起襲上心頭，深感自己付出那么多，卻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委屈感鋪天蓋地襲來。我默默地走進自己房間，悄悄掩上了房門。

說實話，現在的孩子真心是累。上完課內的，還要上課外的；上了本學年的，還要提前學。幼升小、小升初、初升高，過不完的關口，考不完的試卷。隨之而來的是家長疲憊和焦慮。不談作業母慈子孝，一談作業雞飛狗跳，恐怕是大部分家庭的真實寫照。

自孩子入學后，我也主動或被動進入了一個又一個朋友圈，每天被勵志、考證、選拔之類的信息所轟炸。看著朋友圈的孩子、家長一個個灌滿雞血，我也每天給兒子鼓氣加油，連騙帶哄，課余時間報了各種興趣班、補習班，各個班之間無縫銜接，孩子的業余時間幾乎被榨干。

自從陪娃寫作業，我開始變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詩、國學樣樣在行。孩子上各種班，我也被套牢了，忙得像陀螺一樣。周末睡不了懶覺，家務沒時間做。可最后，付出與回報卻不成比例……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我聽見門外窸窣有聲。我扭頭一看，一張紙條從門縫下悄悄塞進來。我撿起來，只見上面寫了一句，“I love you anyway，Mom！”

拉開門，看到兒子正靜靜地站在我的門口，我一把將他擁在懷里。

我一下子明白了“家長愛孩子，遠不及孩子愛家長”這句話的含義。是啊，家長往往打著“都是為你好”的名義支配孩子的時間、剝奪孩子的興趣、改變孩子的習慣、引導孩子的發展，殊不知里面夾雜著家長個人的“小心思”——圓自己的夢想，實現自己不曾實現的愿望。而孩子對父母的依賴、摯愛，則是不附加任何條件的，前一分鐘你還生他的氣，虎著臉，后一分鐘，他就悄悄拉著你的衣袖，偎依在你的懷里。

記得一個利用兒童盜竊的案件中，一個可愛的大眼睛女孩叫文文，只有6歲，被父母以每年5萬元的價格租借給一個同鄉女人。女人帶著文文在上海等地盜竊，偷到東西，有吃的，偷不到東西，還要挨打受罵。這個被親生父母出租給犯罪團伙的孩子，當被問到想誰時，她第一句說就是“想媽媽”。為了牟取私利，狠心將親生孩子推入犯罪團伙的媽媽，心頭如何能承載孩子這純真的、濃濃的愛意？

以前總以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他好，他必須聽我的，不能有絲毫偏差，達不到我的目的，就悲觀生氣。而今漸漸明白，孩子的成長是一場馬拉松，父母要有足夠的耐心，靜等花開。作為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收起泛濫的焦慮，以陪伴的姿態，選擇適度地放手，讓孩子順其自然地去經受成長道路中的挫折與困難，讓孩子成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