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紅
最近,網絡上傳播著一條消息:法律AI平臺LawGeex與斯坦福大學、杜克大學法學院及南加州大學的法學教授等合作進行的一項研究中,由訓練好的法律AI與20名經驗豐富的頂尖律師進行比賽,其結果是人類律師完敗。他們在比賽中所涉的內容或曰任務,與許多律師每天所做的工作很相似,而在完成的準確率和所花費的時間上,法律AI卻要比人類律師的得分高出一大截。在報道中,雖然專家說這并不意味著律師這個職業的終結,相反,這項技術還可以幫助律師們節省出寶貴的時間,讓他們專注于客戶咨詢和其他更有價值的工作,不過專家也提醒法律專業的學生“需要理解這些人工智能工具和技術”,因為這將有助于他們成為更好的律師,以便未來在法律方面有更好的建樹。這就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當普通人可以通過法律AI解決簡單的法律問題時,一般從事低層次法律服務的人將被淘汰,而法律人則必須依托于人工智能工具和技術提供的資料和數據,努力精進業務,提高自己的水平,才有可能在法律服務市場中立于不敗之地。換句話說,法律AI即人工智能工具和技術的運用,將使一部分法律從業者掙錢越來越難,甚至丟掉飯碗,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越來越逼近的現實。
其實,這只是人工智能或曰科技進步給人類帶來的“危機”的冰山一角,在其他領域中的人們,或許早已體會到了“器物”對人的排擠。不管我們愿不愿意,它就客觀地存在著,我們除了正視它、面對它外,別無他法。
事實上,在現實中,我們對科技創新和進步所帶來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的改變,似乎并不太過擔心,相反,倒是經常為創新能力的不足而憂心忡忡。在當今世界,小到一個企業,大到一個省或整個國家,創新能力都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核心競爭力。在這方面,創新體系的衰退和停滯,就是我國近代以來“落后—挨打”的歷史教訓之一。
尼娜·哈奇格恩與莫娜·薩特芬十多年前合著的《美國的下個世紀》一書,討論的是“美國如何在其他大國崛起的時代里保持繁榮”的問題,她們認為要讓繁榮的狀態繼續下去,就必須“修復創新引擎”,因為從二戰以來,美國50%的GDP的增長和約65%的生產力的提高都源于科技的進步。在說明創新重要性的同時,她們還以中國的“歷史教訓”作為反面教材。作為中國人,我們都很自豪于曾經領先于世界的四大發明,尼娜和莫娜的書中也說,在歐洲人還在使用煤油燈的700多年前,中國的工程師、科學家和手工藝者就已經取得了一系列驚人的成就。除了茶和火藥以外,古代中國還有十進制、指南針、獨輪推車、紙、紙幣、活字印刷這些聞名遐邇的發明。9世紀時,煉鐵技術就已在中國推廣開來,這比歐洲掌握該項技術的時間早了近1000年。在10-11世紀時,中國就已經建造了精密的海輪,其中最大的“寶船”有9根桅桿,長400多英尺,可承載2500噸貨物。相比之下,200多年后的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的航船卻只有125英尺長,載重280噸。然而這種狀況卻在15世紀以后發生了逆轉,原因是明朝統治者選擇停止了中國大部分的海洋工業,在領先國外400年之時關閉了國門。
從天性來看,人類習慣于在已知的環境中生活,而對于未知的恐懼和創新可能帶來的職業或其他風險,則有一種本能的拒斥。事實上,科技或其他方面的創新,可能會使一些職業消失,但卻有可能創造出新的工作崗位。譬如說,在當下的中國,隨著人們網購的流行與普及,一方面是傳統實體商店受到一定的沖擊,另一方面卻是快遞這一新型行業的興起,隨之還有物流交通需求的增長,在此消彼長中,是給消費者帶來的便利和實惠。人類的問題和欲望是無限的,創意也是無限的,當上帝在關閉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人們在其他地方打開一扇甚至是好幾扇窗。因此,作為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者,我們雖然甚少有機會直接參與科技的創新,卻也不必惶恐于其帶來的變化。我們能做的,就是熱誠歡迎類如法律AI的到來,緊跟時代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