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

趙文卿

林爺知道自己得了絕癥，不久于人世，就請了一位風水先生給看個陰宅。林爺一生無子無女，一直住在山坡下一問石屋里。林爺想找個風水寶地，安頓自己的“下一輩子”。

林爺請的這位風水先生年紀不大，但“道行”頗深，看陰宅陽宅無數，而且據說都很靈驗。

林爺將風水先生引至石屋小院，在石桌前坐定，倒水上茶。

小啜兩口，風水先生放眼瞭望一圈，說：“老爺子，山清水秀，環境不錯嘛！”

林爺嘆了口氣說：“唉，誰說不是呢！俺也舍不得哩。”說著，林爺手指西邊半山坡一大片果園子，“看，那是俺費了幾年工夫扒拉出來的，又像伺候小孩一樣，一棵棵把這些果樹伺候大，現今已經掛果啦！”

果然，風水先生順著林爺手指的方向看去，夕陽下，一串串紅的、白的果子在枝頭閃爍。風水先生還看到，一群放學的孩子，正蹦蹦跳跳從果園旁邊路過……

茶罷，林爺說：“天不早啦，請您到外面轉轉，百年后，給俺指個安身的地方。”

林爺領著風水先生，轉了房前屋后，又轉了山坡上下，正要往果園子那邊去轉，林爺突然止了腳步。

“咋不走了？”風水先生疑惑地問。

林爺噓了一聲。風水先生看到果園上空有鳥群飛起，回頭又看林爺一眼，不知這老爺子唱的哪一出。

林爺小聲說：“鳥兒飛起，必有小孩在偷果子。此刻如果我們過去，一定會驚動孩子，孩子一緊張，萬一從樹上摔下來，就不妙了。”

風水先生怔了怔，上上下下審視林爺一陣子，然后作揖道別：“老爺子，我看這風水就不必看了，您安葬在哪里，哪里就是好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