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的中醫藥服務貿易

崔圓月 胡凌娟 孟浩婷

[摘要] 2013年我國首次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這是促進共同發展、實現共同繁榮的合作共贏之路。隨著各國對于服務業發展重視的不斷增強，服務貿易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新動力。而中醫藥服務貿易作為我國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原始創新潛力巨大的民族健康產業，發展中醫藥服務貿易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我國中醫藥服務貿易迎來了快速發展的機遇期，但不能忽視中醫藥服務貿易在發展中也面臨著不少的挑戰，主要包括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不平衡、國內輔助性政策不完善、國外法律制度的制約、海外中醫藥發展的“去中國化”、復合型人才貯備不足。針對這些問題，提出明確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重點、完善中醫藥服務貿易相關政策、提高中醫藥服務水平、重視人才培養的建議。

[關鍵詞] 一帶一路；中醫藥；服務貿易；中醫藥國際教育

[中圖分類號] R2-0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7210（2018）02（a）-0108-05

Chinese medicine service und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UI Yuanyue HU Lingjuan MENG Haoting

School of Management，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0， China

[Abstract] In 2013， China propose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ilk road economic belt and the "Silk Road on the sea" for the first time in twenty-first century. This is a win-win road to common development and common prosperity. With the increasing emphasis on the development of service industries， service trade has become a new driving force for world economic growth. The service trade of Chinese medicine， as a national health industry with completely independent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original innovation potential， plays an important strategic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edicine service trade. In the background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the service trade of Chinese medicine in China ushered in the opportunity of rapid development period. But we can not ignore the TCM service trade in development also faces many challenges， including the TCM service trade development is not balanced， the supporting policies are not perfect， foreign legal restriction， the overseas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edicine "desinicization"， compound talents insufficient storage. In view of these problems， the author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ervice trade of Chinese medicine， improving the relevant policies of Chinese medicine trade in services， improving the service level of TCM and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training of qualified personnel.

[Key words] The Belt and Roa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ervice trade；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西漢時期，絲綢之路不僅推進了沿線各國在經貿方面的合作與發展，更促進了東西方在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方面的交流。為順應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的發展潮流，2013年9～10月，習近平主席先后提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構想和共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并在十八屆三中全會上將其上升為國家戰略。

根據商務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的規定，中醫藥服務貿易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與另一個國家或地區進行的以中醫藥服務為內容的國際貿易。《服務貿易總協定》（GATS）規定了服務貿易提供的四種方式，即境外消費、跨境支付、商業存在和自然人流動[1]。從GATS對服務貿易的界定來看，外國居民接受我國境內醫院對其提供的遠程中醫藥醫療服務、我國個人或企業機構在國外開設中醫診所、境內院校對海外人士提供的遠程中醫藥教育服務[2]等都是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具體體現。

隨著各國對于服務業發展重視的不斷增強，服務貿易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新動力。而中醫藥服務貿易作為我國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原始創新潛力巨大的民族健康產業[3]，發展中醫藥服務貿易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1 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的機遇

1.1 “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

從2013年提出構想、2015年有了實質性的進展、2016年國內外地區間合作的進一步深入，直到2017年迎來黃金發展時期，“一帶一路”覆蓋的國家已經達到了63個。“一帶一路”倡議構想一經提出便得到了眾多國家的大力支持與響應，隨著我國與沿線國家的經貿交流日益頻繁，這些國家和地區將成為我國服務貿易發展的重要伙伴。

根據中國一帶一路網的數據，2017年上半年，我國服務進出口總額22 871.4億元，同比增長了12.9%，出口6950.9億元，增長5.6%；進口15 920.5億元，增長16.5%。以服務外包為例，2017年上半年我國企業完成服務外包執行金額3450.7億元，其中，承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外包執行金額為395.3億元，同比增長33.6%，僅東南亞11國外包執行金額就達到232.4億元，約占“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60%[4]。2014年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中醫藥進出口貿易額占到我國中醫藥進出口總額的50以上[5]。

1.2 中醫藥標準化步伐加快

為進一步促進中醫藥國際化，中醫藥標準化建設工作日益受到重視，中醫藥標準化組織管理結構逐漸明晰[6]。在國際標準化組織于2009年正式批準成立國際標準化組織中醫藥技術委員會（IS0/TC249）后，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和國家標準化委員會在上海也正式設立了秘書處。這極大地提高了我國傳統醫學的國際地位和話語權，對推動我國的中醫藥國際標準化工作進程有重要意義。與此同時，我國相繼出臺了《中醫藥發展戰略規劃綱要（2016-2030年）》和《中醫藥健康服務發展規劃（2015-2020年）》，均將“完善中醫藥標準體系”作為中醫藥未來發展的重點，“發揮標準在發展中醫藥健康服務中的引領和支撐作用”[7]。

1.3 國家政策扶持

2013年《商務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關于開展中醫藥服務貿易重點項目骨干企業（機構）和重點區域建設工作的通知》提出我國將在中醫藥醫療、保健、教育、科研等方面建設一批中醫藥服務貿易骨干企業（機構）[8]。2015年3月28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9]提出“擴大在傳統醫藥領域的合作”。2016年2月國務院印發《中醫藥發展戰略規劃綱要（2016-2030年）》[10]，提出支持中醫藥機構參與“一帶一路”建設，擴大中醫藥對外投資和貿易，并為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提供全方位公共資源保障。2016年12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聯合印發《中醫藥“一帶一路”發展規劃（2016-2020年）》[11]提出政策溝通、資源互通、民心相通、科技聯通、貿易暢通。2017年，《教育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關于醫教協同深化中醫藥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指導意見》[12]提出要加快建立中醫藥教育國際標準體系，培養中醫藥外向型復合型人才培養。

1.4 中醫藥發展潛力巨大

《中醫藥“一帶一路”發展規劃（2016-2020年）》中提到中醫藥已傳播到183個國家和地區，我國已同外國政府、地區主管機構和國際組織簽署了86個中醫藥合作協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人口近44億，占到了全球人口的63%。瑞士（蓮福）中醫藥集團是瑞士目前最大的中醫診所連鎖機構，在德國和美國也開設了中醫診所；據不完全統計，從1987年到2005年，中國為130多個國家和地區培養了54 700余名中醫藥人才[13]。而海外大約有中醫藥業余教學機構1500多所，每年向全球輸送30 000多名中醫專業人員[14]。我國也有很多地方，如上海、海南、甘肅等都針對中醫藥旅游項目開展了各種形式的探索和嘗試。同時，隨著人口老齡化加劇和疾病譜的改變，毒副作用較小，以天然藥物為主要成分，并在中老年人保健、養生及疾病預防治療等方面有著豐富經驗的中醫藥日益受到人們的關注。這些情況都為中醫藥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市場。

2 中醫藥貿易發展面臨的挑戰

盡管有著發展的重大機遇，但我國中醫藥服務貿易的發展依舊面臨不少突出的問題和挑戰，阻礙了中醫藥服務貿易的進一步發展。

2.1 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不平衡

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內容和主體較為復雜，醫療、教育、商務服務、科研等方面均有涉及[15]。這些主體以公立、國有機構為主，向海外進軍的中醫藥企業，多以國有控股的企業為主，民營企業相對較少；而科研機構幾乎都是國有機構。

國有單位由于受到的約束較多，發展中醫藥服務貿易稍顯動力不足，而民營機構卻具有較高積極性。以醫療機構為例，在我國公立醫院常常人滿為患，為滿足國內需求便已筋疲力盡，想要拓展海外市場稍顯吃力。但是占有國內市場份額較小的民營醫院便有足夠多的動力和精力去拓展海外市場。與此同時，不能忽視的是，民營醫院在優質人力資源方面的競爭力與公立醫院相比較弱，想要進一步拓展海外市場需要更為努力。

2.2 國內外法律政策限制

2.2.1 國內輔助性政策不完善 雖然我國出臺了許多政策促進中醫藥服務貿易的發展，但是很多保障性的措施尚未跟上，存在滯后性。醫療方面，外來就醫人員的醫療簽證以及與國際商業保險對接的問題是制約該種服務方式發展的原因之一。教育方面，雖然合作辦學越發普遍，但在海外學位授予問題上，外交部等其他相關部門的支持也必不可少。雖然我國給予中醫藥骨干企業減按15%的稅率征收企業所得稅[16]，但是只要認定為高新技術企業的科技服務企業，均可享受該項優惠政策。

2.2.2 國外法律制度的制約 中醫藥在海外已經經過多年的發展，但立法方面仍不容樂觀。部分國家尚未立法，中醫針灸業者基本上是行業自我管理。以美國為代表的部分國家和地區主要是針灸立法，中醫中藥在針灸執照的行醫范圍內，這種分割阻礙了中醫藥的整體發展；以澳大利亞為代表的國家和地區是全面立法，有專門的稱號（在澳大利亞被稱為Doctor of TCM）[17]，與西醫、自然醫師有著同樣的法律地位。在醫師執業方面，由于西方國家會要求很高的雅思分數，導致很多老專家無法通過語言關，失去行醫資格。有的國家會限制中醫醫師的執業范圍，例如在意大利只有西醫師才可以進行針灸治療，中醫師的一大部分患者被分流；有的國家禁止一些中藥進口，很多中藥方劑無法配齊。目前中醫療法（含針灸、推拿或使用中藥）在海外納入當地醫療保險的國家還不多，中醫治療費用報銷覆蓋率相對較低。愛爾蘭每個患者每年可以報銷7～12次，每次50%，只限針灸和推拿；荷蘭針灸可以有70%到100%的報銷，但必須購買附加保險，中醫治療、推拿或使用中藥不能報銷，但診費可以得到報銷；德國每年可以報銷10次，但僅限痛癥的針灸治療[18]。

2.3 海外中醫藥發展的“去中國化”

宋霽翔（2015年）[19]對文獻整理后發現，雖然相關統計數字顯示歐美等國對于中醫藥教育需求較少，但實際上海外中醫藥教學機構正在一步步變為中醫藥國際教育的主流。中醫藥是我國具有獨立知識產權的學科。1989年，WHO制定了針灸穴位的國際標準，統一了361個針灸穴位，以國際代碼、漢語拼音和漢語對穴位進行標注，但后兩種標準逐漸消失。日本、韓國的一些學者抓住這一漏洞，對針灸的起源提出質疑。在2008年韓國韓醫協會稱韓國針灸標準取代中國成為世界標準，盡管WHO對韓國進行了譴責，但依舊表明中醫藥在海外面臨著“去中國化”的趨勢。

2.4 人才貯備不足

為促進中醫藥在海外的發展，鼓勵中醫師到海外執業，2003年我國就曾提出要求允許在中國獲得《醫師資格證書》并經注冊獲得《醫師執業證書》的中醫師在其國家進行執業，但絕大部分的國家都未作承諾。不允許中醫師在海外執業，中醫藥服務貿易便無從談起。

目前，精通中醫藥的人才并不少，懂得對外貿易的人才也并非沒有，然而既是中醫方面的專業人才，又對國際貿易法規了解的復合型人才少之又少。我國中醫藥服務貿易剛剛起步，相關院校大多沒有設立相關專業，人才儲備問題十分嚴峻，有從業經驗的人才更是屈指可數。

3 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策略

3.1 明確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重點

醫療機構應該用療效說話、教育機構應致力于培養出優秀的中醫藥人才，而作為向醫療活動提供器材、藥品的中醫藥企業，發展重點應是積極開拓市場，緩解“中醫無藥可用”的現象。中醫藥服務貿易的發展過程中，存在著眾多主體，哪個先發展、如何發展目前尚無定論，但是只有分清主次，明確發展的重點，理順發展思路，才能促進中醫藥服務貿易快速、有序、健康的發展。

在美國約有8000多家針灸診所、澳大利亞約有3000多家中醫診所和近3000家針灸診所[20]。海外醫療機構數量多，覆蓋范圍廣，與患者直接接觸，這些特點使商業存在這一服務貿易提供方式與其他三種方式相比，有更大的優勢，在未來的發展中應注重商業存在這一方式的推廣與應用。民營醫院占有的國內市場份額小，對于拓展海外市場的積極性更高，因此將民營機構作為主體力量，重點扶持是較為可行的辦法。

從中藥出口和海外中醫師從業人數上看，亞洲是中醫接受程度較高的地區[21]。歷史上，日韓及其他鄰國與我國交流相對密切，在相近的文化背景下，中醫藥在亞洲的傳播更為順暢，而且我國中醫藥出口的多數為附加值低的原材料，高附加值的產品較少。因此，我國中醫藥發展應從東方開始，逐步向西方進軍，以減少發展過程中的阻力和困難，促進醫療衛生資源的合理利用。

3.2 完善中醫藥服務貿易相關政策

在中醫藥服務貿易境外消費和跨境支付中，涉及到很多政策支持，例如上文提到的海外學位授予、醫療簽證等方面。因此完善相關的法律政策將有效促進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

由于我國中醫藥服務貿易起步較晚，在加入世貿組織時，對該類問題沒有進行磋商，導致中醫藥服務貿易壁壘頻現。我國應積極開展關于中醫藥準入、技術標準等問題的談判，為中醫藥服務貿易掃清障礙[22]。從服務貿易提供的四種方式來看，商業存在談判的難度也比較大，不易取得預期成果，而境外消費和跨境支付限制較小，因此我國應從自然人流動方面入手。談判重點涉及到允許在我國獲得《醫師資格證書》并經注冊獲得《醫師執業證書》的中醫師在其國家進行執業、語言限制放寬、擁有處方權等方面。在“一帶一路”倡議下，高度重視新型區域自由貿易區的談判，加速與周邊國家合作，也可以進行雙邊談判，以大國（美、俄、英等）和周邊國家（泰國、印度、緬甸等）為重點[23]。

3.3 提高中醫藥服務水平

中醫藥標準化有利于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經營”向“集約經營”轉變，增加中醫藥產品附加值，促進中醫藥產業的健康有序發展[24]。重視中醫藥服務質量。我國現在海外從事中醫藥服務的人士很多并不具備過硬的專業技能，有些甚至不具備中醫藥學位證書，一旦發生醫療事故，會對中醫藥海外形象產生負面影響。充分發揮品牌效應，國家應鼓勵有能力的機構和個人海外創立海外中醫藥服務的品牌，通過海外品牌的樹立吸引更多的消費者[25]。

3.4 重視人才培養

隨著中醫藥服務貿易的發展，需要大量具有中醫藥專業、國際貿易、經濟學、外語等專業知識的復合型人才。由于目前還沒有院校開設此專業，存在巨大的人才缺口。因此有關部門應與相關院校統籌謀劃，培養一批適合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專業人才，填補當前的人才缺口。

隨著來華學習的中醫藥留學生人數不斷攀升，國內的各類教學機構（高等院校、培訓機構）應該提高自身的教學質量為留學生提供優質教學。由于留學生來自不同國家，使用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在教材選擇上應注意翻譯后的版本不會失去其本來的內涵。中醫藥蘊含了豐富的哲學思想和人文精神，通過開設有關中國文化的課程，幫助留學生更好地學習和理解中醫藥知識。

來華留學生大多是自費，學費壓力不容小覷，在這種情況下，遠程教育的優勢更為凸顯。北京中醫藥大學是我國32所中醫藥大學中唯一擁有教育部授權、具有通過遠程教育發放學歷證書的中醫藥類大學[26]。運用遠程教育的技術可以滿足由于經濟條件限制而無法來華學習中醫藥知識的相關人士的要求。同時，考慮到醫學的嚴謹性和特殊性，可以由國內院校與國外的醫療機構合作，遠程教育和臨床實踐教育相結合，既方便了學習者學習中醫藥知識，也能保證學習者的臨床技能水平。

4 結語

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醫藥服務貿易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開展中醫藥服務貿易需要我們認清中醫藥服務貿易在發展過程中面臨的機遇和挑戰，以便更好地推動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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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7-10-24 本文編輯：張瑜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