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問題研究

張玉娟

【摘要】瑕疵出資人享有股權，其股權具有可轉讓性，在協議效力問題上，除非瑕疵出資股權的受讓第三人能舉證證明出讓股東故意隱瞞其出資瑕疵而提起合同撤銷訴訟，均應維持其效力。在涉及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后對公司債權人承擔責任的主體范圍上，瑕疵出資股東在其瑕疵出資本息范圍內對公司債務不能清償的部分承擔補充清償責任，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和公司增資時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知情受讓人對此均應承擔連帶責任。

【關鍵詞】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協議效力;責任承擔

一、瑕疵出資與股東資格認定問題

（一）瑕疵出資

我國《公司法》《公司登記管理條例》《公司注冊資本登記管理規定》以及有關公司法的司法解釋，并未對瑕疵出資做出明確規定。就股東出資的合法性、真實性而言，股東出資必須按章程中明確記載的出資方式和份額認足出資，不得少繳或不繳，也不得在出資后擅自抽回。故凡股東出資違反法律、公司章程和公司設立協議有關股東出資的，必須承擔合法性、真實性的基本義務，即股東未出資、未足額出資、出資不符合法律規定的形式或其出資財產存在嚴重權利瑕疵，出資虛假（包括抽逃出資）、出資遲延等，均應認定其出資存在瑕疵。因股東瑕疵出資形成的股權，即為瑕疵出資股權。

（二）股東資格的獲得

瑕疵出資人是否具有股東資格，理論界對此存在爭議。有觀點認為，瑕疵出資人不應擁有股東的身份，有瑕疵的出資必定會導致有瑕疵的身份，也將導致股東權利的不完整。因此，瑕疵出資人因其瑕疵出資的行為而不能擁有股東身份。還有觀點認為，瑕疵出資人是擁有股東身份的。出資人之名只要記載于公司章程、股東名冊或工商登記簿之上即取得股東身份。基于我國《公司法》規定，公司設立的資本條件為認繳制而非實繳制。該法第28條第二款規定：股東不按照前款規定繳納出資的，除應當向公司足額繳納外，還應當向已按期足額繳納出資的股東承擔違約責任。據此，可以發現《公司法》為瑕疵出資人的股東身份認定提供了法律基礎。

二、瑕疵出資股權轉讓性及協議效力問題

（一）瑕疵股權的可轉讓性

股權作為一種基于出資財產轉換而來的財產權，僅僅表示特定出資人在公司中的法律地位，其權利范圍和內容則應視不同的公司資本規模并依照其不同的股權結構、出資比例而定，且僅取決于公司的資本規模、公司股權結構和具體股東名下的股權比例，而不取決于其出資是否存在瑕疵。從商事交易外觀主義原則來看，股權是否可以轉讓與股權背后是否存在瑕疵并不構成對應關系，出資瑕疵股權的可轉讓性，自然是一個不容置疑的問題。

（二）瑕疵股權轉讓協議效力

在瑕疵出資情形下，瑕疵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認定，理論界存在以下三種學說：無效說認為，股東資格的取得取決于其是否實際出資。瑕疵出資中的股東并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不具備股東資格，其所簽股權轉讓合同當然無效。撤銷說認為，其關鍵在于出讓人的意思表示是否存在欺詐、脅迫等情形。有效說認為，從商事交易外觀主義原則來看，既然原瑕疵出資人已被載入公司股東名冊、章程或工商登記文件中，那么就應認定其具有股東資格，并不影響瑕疵出資股權轉讓的法律效力。綜上，我國《合同法》第52條規定了無效情形，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協議只涉及標的物股權的出資瑕疵，與當事人表示的惡意無關，其轉讓也不違反國家強行法的規定，故不必然無效。本人認為基于股權標的的特殊性和股權轉讓過程的約束性，決定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協議一經訂立即具有法律效力，除非瑕疵出資股權的受讓第三人能舉證證明出讓股東存在故意隱瞞其出資瑕疵的情形而提起合同撤銷之訴，均應維持其效力。

三、承擔補充清償責任主體認定問題

在涉及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后對公司債權人承擔責任的主體范圍上，《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第19條第1款的基本態度就是引入事前知情規則，以受讓人事前知情為必要條件，由出讓股東和受讓股東共同對公司債權人連帶承擔補充清償責任。通過該條可以看出，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公司發起人和公司增資時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均未被納入主體范圍。就有限責任公司而言，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和公司增資時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負有監督、催促瑕疵出資股東繳納資本金的義務，須承擔連帶責任。正因為瑕疵出資股東對公司債權人承擔補充清償責任是一種法定責任，不能通過合同進行轉移或者免除，瑕疵出資股東、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和公司增資時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亦不能因該瑕疵股權轉與他人，而將其對公司債權人的連帶補充清償責任也轉移給他人或者因而豁免。

基于以上分析，本人認為，在瑕疵出資股權轉讓后，因瑕疵出資導致公司對其債務清償不能而進入清算或破產程序時，為確保公司債權人的利益不受損害，最大限度地保護公司債權人，法律應規定瑕疵出資股東在其瑕疵出資本息范圍內對公司債務不能清償的部分承擔補充清償責任，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和公司增資時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對此應承擔連帶責任，受讓人事前知情的，亦須對此承擔連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