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 瓦

施昱

扒瓦是貴州宣慰使安坤之后阿武家，扒瓦是四十八土目中重要的土目。當地《大定府志》《水城廳采訪冊》等志書都有記載，可見她的歷史地位。今天除了史書記載外，能看到的就是月照的扒瓦大橋遺址了。因為有扒瓦，這片土地才沒有寂寞，百姓才沒有孤單，她的功績就這樣被人們記住。

——引子

扒瓦，厚重而神秘的歷史沉淀為一頁竹簡，耐人尋味。扒瓦，百姓心中蜿蜒曲折而又滄桑的河流，是一曲交響的戰歌。扒瓦，一個強大族群和歷史河流撞擊的山火，燃燒了一個民族的希望，成就了一段歷史的悲歌……

河畔的峽谷深沉，漫山桃花燃盡了索瑪的相思。暮雨沉沉，花海依依。索瑪等待的不是一個人，是一曲歷史的壯歌。她唱徹了歷史的悲壯，唱響了一個族群對土司沉浮命運的等待。

桃紅滿面成熟，竹風沿河依依，江河蔓延千里。風草萋萋的城墻，始終遙望遠方的垛口，殘陽如血組成一曲無聲的合唱。戰馬嘶叫，山谷轟鳴。戰刀出鞘，寒光閃閃。三岔河的幽咽，阿勒河的低泣，令人窒息，被壓抑為等候的井噴和狂怒。

扒瓦的強大，怎是信手拈來？大定府森嚴的高大城廓，并未威懾底水疆域無知的狂躁。偏處一寓的底水，十里荷花滿城飄香。底水的城廓和烽火臺，是西南石頭城廓建筑中的佳作，是否真得益于云貴總督張廣泗的指導？是否真的有“癸水繞東城，永不遭刀兵”的人生宿命！堅固城池，依山傍水，秀巧如荷。藤蔓滿山，溝壑縱橫。

扒瓦的誕生就是一種歷史的必然。大水湯湯和山河險要，成就了扒瓦一段歷史的輝煌。扒瓦古石橋成了歷史的驕傲，古橋墩成了遮風擋雨的家園。堅固的古橋堡，強硬對手誰不想搶占？扒瓦的威武，激起了土兵和家奴的豪情萬丈，生命因此而固若金湯。

界牌與扒瓦，猶如孿生兄弟。界牌的訊兵從未有過的威武與豪情。就算是清王朝水城廳治所下，扒瓦鼎盛駐扎十名訊兵的日子，也比不上扒瓦古橋，連通大定九層雄偉府城與水城廳城的驕傲。

這不僅僅是橋的聯通，更多的是山河與山河的聯通。水和水交融了，百姓與百姓的心靈的溝通。矮樁矯健的水西馬，不再翻越絕壁，不再繞山繞水，墜身懸崖。大地和江河相通，就連對河兩岸的狗，成了雄霸一方的扒瓦家的親信。就連原來有些嫣擺打垮的戰馬，也煥發從未有過的青春。

扒瓦何在？雄風當年的安氏幾何？匍匐山風涌起的森林，聽不絕于耳的松濤聲。當年叱咤風云的扒瓦阿武何在。古橋無語，山嵐縹緲。過往的行人，風馳電掣般飛過的汽車，壓根就不關心扒瓦的歷史沉浮，不關心扒瓦阿武的成敗。

佇立風中，任由歷史的風風雨雨，穿越思緒翩翩的煙云。扒瓦家的鹽道，走過一簇簇駝鹽巴的馬匹，穿梭于大定府城和水城廳的荒漠石級棧道。護衛的鹽商。就算丟掉性命，也從不敢懈怠，因為鹽巴比生命還重要。一對對情侶怯怯躲在鹽商馬幫后面的索瑪花叢，偷情抑或趕路。

峽谷兩岸的紅色猶如桃花，詩經般誘人。梨花用金子，贈送遠方一茬一茬的親戚。一樹樹，一坡坡，絕對的燎原之勢。毫不吝嗇，大方豪邁。誘人醇香，飄過山海。水西馬嘶鳴，如履平地，在扒瓦河的對岸，在荒野，在山澗……駝馬背上黃燦燦的糧食，豐盛著扒瓦的歷史，豐收著扒瓦家族的糧倉。

扒瓦河水清澈，洗凈人類靈魂深處的骯臟，洗去人間俗人的污垢。河流穿越的糧倉壩子，在扒瓦的篝火照耀中，家家戶戶黛色的瓦屋，掛滿彤紅詩情的辣椒，金黃的稻谷照耀著莊戶的笑臉。

扒瓦的肥沃土地，在九曲十八彎的河水養育下，草豐人茂，牛羊歡歌。河水映照著扒瓦的山山水水，映照著扒瓦的莊子橋梁，映照著扒瓦的人，發人深思的黝黑面龐，和被迫遠嫁姑娘的憂傷……靜靜的山湖映照日月、月亮山和石生樹。

神雕騰飛了，和平鴿在扒瓦深邃湛藍的天宇，撒潑橄欖枝條，月照洞天的玉兔和嫦娥翩翩起舞，金水橋和神鳥，穿越歷史時空，皓月千里。澗河無語，山風低吟。一樹樹的映山紅，映照著阿勒河、以勒河、連山河、木城河、土角河和納雍河……人畜溫暖。

懷想廳城訊兵額頭帽子的紅繩，一綹綹的沾滿油黑的汗水，油紅撕心得美麗。媽隴胯的十二店馬歡騰了，界牌的山花火紅了。額書的篝火燃燒在豐收的打谷場。義各仲的水田在歷史的滄桑中，泛著滋潤的水花。大硝洞的巖溶洞群和千年地窖，冒出騰騰熱氣，夢幻般，云蒸霞蔚。趙家塘的霧氣，如夢如幻，詩意的蘆葦蕩，在柔弱的搖擺中，喚起扒瓦河對歷史煙云的深沉思考。撫摸扒瓦，在歷史的長河中，漸行漸遠…… 千年歡唱的玉蘭，映照扒瓦的歷史，盛開如雪。連山河與三岔河的強盛，源自大地之母，福源一路狂奔而來，成就一方沃土的鼎盛、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