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升 惠富平

南瓜源自美洲大陸,自16世紀(jì)初期傳入中國以來,它在大江南北的種植和利用已經(jīng)有500多年的歷史,中國也已成為當(dāng)今世界上最大的南瓜生產(chǎn)國、消費(fèi)國和出口國。南瓜果實(shí)形狀或長圓,或扁圓,或如葫蘆狀;果皮色澤或綠,或墨綠,或紅黃,品名繁多。作為中國重要的菜糧兼用作物,傳統(tǒng)的南瓜加工利用方式、方法多種多樣,體現(xiàn)出中華飲食文化的精彩。
在南瓜傳入之初,較早從東南海路引種南瓜的是浙江省。田藝蘅《留青日札》指出“今有五色紅瓜,尚名曰番瓜,但可烹食,非西瓜種也”,可見國人在南瓜傳入不久就發(fā)現(xiàn)南瓜不可生食,但可烹食。
明代李時(shí)珍《本草綱目》始將南瓜收入菜部,并載:“其肉厚色黃,不可生食,惟去皮、瓤淪,味如山藥。同豬肉煮食更良,亦可蜜煎。”可見煮食應(yīng)是南瓜最早也是最基本的食用方式。
比《本草綱目》成書稍晚的《群芳譜》記載,南瓜“煮熟食,味面而膩;亦可和肉作羹……不可生食”,也是南瓜的基本食用方法,不過不僅限于煮食了,“亦可和肉作羹”。類似記載在方志中沿襲較多,農(nóng)書中也多有轉(zhuǎn)引。也有用南瓜單獨(dú)做羹的記載,清同治年間《榮昌縣志》說南瓜“堪作菜羹”,光緒《岫巖州鄉(xiāng)土志》載,倭瓜“味甘性寒,可作羹茹”。
清人高士奇《北墅抱甕錄》說,南瓜愈老愈佳,適宜用蘇軾煮黃州豬肉的方法,“少水緩火,蒸令極熟,味甘膩,且極香”,意思是用小火將老南瓜蒸得爛熟,味道極其香美,這不單是為了果腹,更多的是一種生活享受,較早地詮釋了南瓜烹飪文化。光緒年間《彰明縣鄉(xiāng)土志》載“南瓜,和豬肉食補(bǔ)中益氣,土人切片曬干和肉蒸食,味甚佳”,是將南瓜切片曬干后和肉蒸食。事實(shí)上,蒸食今天依然是烹飪南瓜的主要方法之一。


乾隆三十年(1765)之前成書的《調(diào)鼎集》載“南瓜瓤肉,揀圓小瓜去皮挖空,入碎肉、蘑菇、冬筍、醬油,蒸”,就是把小圓南瓜的瓤和籽掏掉,給里面裝上碎肉和其他蔬菜,蒸熟食用,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南瓜食用方式,是今天南瓜蠱的雛形。
清末薛寶辰《素食說略》是一本素食譜,其中記載了南瓜圓和其他幾種南瓜烹飪方法,“倭瓜圓,去皮瓤,蒸爛,揉碎,加姜、鹽、粉面作丸子……入猛火油鍋炸之,搭芡起鍋,甚甘美”。“倭瓜圓”也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南瓜丸子。書中還說,把南瓜切成細(xì)絲,加入香油、醬油、糖、醋烹炒,也特別可口;把老南瓜去皮切塊,用油炒過,加入醬油煨熟味道也很好。
類似南瓜丸子的食用方式在方志中有更多體現(xiàn)。光緒《周莊鎮(zhèn)志》載:“南瓜,可和米粉作團(tuán)。”這種“南瓜團(tuán)”是我們前文提到的南瓜丸子的簡化版。同治年間《湖州府志》記載的加工方式已經(jīng)是一般人家的極限:“可煮可炒或和米粉作餌曰番瓜圓子,或和麥面油煠曰番瓜田雞。”
王士雄《隨息居飲食譜》載:“蒸食味同番薯,既可代糧救荒,亦可和粉作餅餌,蜜漬充果食。”這里還提到了將南瓜蜜漬,可作水果點(diǎn)心、餐后甜點(diǎn),今天南瓜在大型宴會多用于此,足登大雅之堂。
袁枚《隨園食單》載:“將蟹剝殼,取肉、取黃,仍置殼中,放五六只在生雞蛋上蒸之,上桌時(shí)完然一蟹,惟去爪腳,比炒蟹粉覺有新色,楊蘭坡明府,以南瓜肉拌蟹,頗奇。”夏曾傳《隨園食單補(bǔ)證》載:“南瓜青者嫩,老則甜,以葷油、蝦米炒食為佳,蒸食以老為妙。”分別介紹了南瓜拌蟹、南瓜和蝦米一同炒食,足見南瓜可與海鮮一起搭配食用,具有視覺沖擊的同時(shí)別有一番滋味。
王學(xué)權(quán)《重慶堂隨筆》載:“昔在閩中,聞有素火腿者。云食之補(bǔ)土生金,滋津益血……及索閱之,乃大南瓜一枚。蒸食之,切開成片,儼與蘭熏無異,而味尤鮮美……因急叩其法,乃于九、十月間收絕大南瓜,須極老經(jīng)霜者,摘下,就蒂開一竅,去瓢及子,以極好醬油灌入令滿,將原蒂蓋上封好,以草繩懸避雨戶檐下,次年四、五月取出蒸食。”書中大篇幅介紹了以南瓜為主料的“素火腿”的來源、特點(diǎn)、制作工藝等,可知南瓜味美與可塑性強(qiáng),經(jīng)過一定的加工,可與著名的金華火腿—蘭熏相媲美,也是一奇。

南瓜子是非常流行的零食,對其記載非常之多。《清稗類鈔》就載:“南瓜,煮熟可食,子亦為食品。”南瓜子是重要流通商品,在臺灣,王石鵬《臺灣三字經(jīng)》特產(chǎn)介紹中有“蒟醬姜,番瓜子,及龍眼,枇杷李”之說。《紅樓復(fù)夢》《宦海鐘》《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等文學(xué)作品中也均有提及,南瓜子流行程度可見一斑。
雖然南瓜子煮食也可食用,但炒食更佳,炒食逐漸成為唯一的加工方式,與西瓜子、葵花子三分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