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就七年

于新杰

外面車馬喧囂，辦公室里的同事們安安靜靜的。桌椅電腦、甚至窗臺上的花草也都靜靜的。我好久沒有聽到這靜靜的聲音，綠蘿的一根長藤側著身，對我。

遠處的高樓，被濃云吞沒。云峰像一個大寫的“七”，橫霸天空。

“七”真的是玄妙的變遷。就像一周有七天的輪回，大自然有七色的斑斕，音樂里有七符的跳躍，人有七情七竅，還有所謂的七年之癢……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最好的安排，只不過波瀾起伏？我來到鄂爾多斯已然七年，一個單位已然七年，竟和這天一樣，像宿命。

這七年，和我一起來到鄂爾多斯的小伙伴們，都去了五湖四海——回家相夫教子的，獨自奮勇創業的，美麗化蝶蛻變的，異地漂泊打拼的，踏上仕途風帆的，舍離恬淡為上的……人人有著不同的故事，翻轉在鐫刻青春的石板上，深一下，淺一下，東一筆，西一劃。

與其說過往醒不來，不如說未來遮著紗。朦朧是一種欲罷不能的美，值得期待，撩動人心。

這七年，我一層層掀起歲月的面紗，不管迎來的是幸福的擁抱、澄澈的莊嚴、天真的許諾，還是病痛的疾苦、悲涼的放棄、顛倒的是非，我終究溫柔地掀開了它，沒有因為它合乎內心便眷戀不舍，也沒有因為它擊落現實而回避退卻。跌跌絆絆，簡簡單單，也開開心心。

這七年，我寫著深愛的字，寫得淚流滿面，寫得歡欣喜悅，真性情自揮灑，在文字里把自己剝離得一絲不掛。一部分愿意分享的文字，放在了QQ空間、人人網、豆瓣網、頂尖文案、有意思吧、榕樹下、公眾號；一部分師友認可的文字，發表在人物周刊、散文選刊、世紀詩典、民族畫報、日報晨報晚報……另一部分文字，專屬自己，存封在多個日記本、加密的文件夾……

這七年，我遇見相愛的人，同愛的人，曾愛的人，被愛的人。與相愛的人結婚，與同愛的人相知，祝福曾愛的人，感恩被愛的人。

這七年，我走在不同的路上，放下偏執與習慣，成為風景沉浸風景。和浪漫的小慶窮走平遙，在銹跡斑駁中觸摸古鎮的滄桑；和沉穩的小霞共醉陜北，在溝溝壑壑的黃土高原住窯洞、吃紅棗；和聰慧的紫嫣遍游西安，一夜登上華山的巔峰等待一個陰天的日出；和曾愛的人去五臺山祈福，把滿滿的天真幻想不假思索地交付佛祖；和一生的伴侶回到他的家鄉海城，在遼闊的高山采摘愛的蘋果；和執著的旭在京都一隅，欣賞古翠滄桑，想象一個朝代走近又走遠；和親愛的家人團聚在美麗的鹿城，圍坐一張圓桌，享受母親有愛的味道……在夏夜里遙望東方明珠，在烈日下穿越沙漠茫茫，在茅盾故居前沉思，在紅山腳下仰望……

這七年，我讀風格迥異的書，潛心研習經典，也津津樂道于時文，暢游四書五經，對話圣賢偉人。跟隨《了凡四訓》行善，沿著《尋找安詳》靜定；在大雪紛飛的漠北讀遲子建，在紅高粱地里念莫言；一個人時，有舒婷的橡樹在伴；喧鬧間，也知良辰美景過眼云煙……

這七年，我在成吉思汗陵旅游景區做文化宣傳，又在東聯教育做編輯策劃。我深愛天驕圣地氣壯山河的恢弘，也崇拜成吉思汗橫跨歐亞的豪氣。我見證虔誠的達爾扈特人八百年守護的不息圣燈，我探尋蒙元文化的前世今生，我拍攝圣主陵園的黃昏日暮，我記錄世界小姐綻放在圣地的友善和美麗……調轉到東聯教育德育動漫后，我從雄壯的帝王氣概中走出，走入了博大浩瀚的中華傳統文化。作為一個要以古圣先賢為主人公而創作的編輯來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傳承華夏文明之道統，任重道遠。

……

回首向來，有雨有晴。當我心血來潮要梳理這七年的脈絡，拾掇芳菲春秋之時，心里滿滿的，卻不知是何滋味。既如此，權且允我慢慢想，慢慢寫吧。我會把沿途的花香蝶飛收進青春的錦囊，為他年，輔清茶。

這些年，我寫過那么多字，用過那么多標點符號，唯一不喜歡的，是嘆號，我覺得它要么太沉重，要么太義憤，要么太激昂，要么太悲涼。我更習慣以平和的筆觸娓娓道來，尊重每一個閃爍的靈光，讓事情不摻雜感地展現它原本的樣子。可此刻，我竟想用這個我多年不愛的嘆號來進行收束。那么，就讓它來替我歸落這七年的一瞬吧。

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