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攬才搞成政績工程（熱點熱評）

謝寶富

近期，杭州、鄭州、武漢、南京、鄭州、合肥、西安、上海、北京等多個城市爭相出臺人才新政，使盡渾身解數，不惜“重招”攬才：或宣布高校畢業生可直接申請落戶；或給予來本市就業創業的大學生以不菲的買房或租房補貼；或向985高校畢業生直接許以正科、副處待遇。為了留住人才，有的城市公開宣布在校大學生可以就地落戶；為了彰顯求賢若渴，有的地方竟派警察到車站接博士落戶，向其獻花，以表歡迎。

不可否認，地區與地區之間的競爭本質上是人才的競爭，尊重人才、禮遇人才本沒有錯。但是，不計成本效益、一窩蜂似地競相砸錢攬才，也確實有“跟風”“撈政績”之嫌。一邊是俯拾皆是的“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另一邊卻是警察到女博士家中為其辦戶口，多少給人突兀之感。大學生到某地就業，讓其就地落戶、置業，確屬惠民之舉，但是讓在讀大學生落戶也有些矯枉過正。在讀大學生就業地點未定，未來若在本地就業，讓他們落戶也不晚；未來若不在此地就業，即使讓他們提前落戶，屆時他們也會因工作、生活需要而不得不將戶口轉出，試問如此吸引人才之舉有何必要？一些房價高企、調控不可放松的城市開放大學生直接落戶、買房，看起來是吸引人才、尊重人才之舉，本質上怕與擔心房產調控累及GDP數字的“小心眼”脫不清干系。正確的做法應是準予其落戶，但視房產調控需要，規定其必須工作多久方可在本地購房，否則本科以上的炒房者大可借此不斷地落戶、買房。

盡管“送戶口”“送房子”“送票子”“送帽子”方興未艾，但是這些殷勤的“送”卻未必真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且對國家發展也未必有利。一方面，除北上廣深這些一線城市外，大多數二三線城市甚至準一線城市政府的財力都很有限，大多無錢可“送”，即使今日勉強可“送”，明日也難以為繼；即使勉強可“送”一點，對壓力山大的年輕人也杯水車薪；真有本事的人才，也未必看得上這點“小恩小惠”。另一方面，若放任各地政府撒錢攬才，則勢必加劇我國區域發展失衡現象。

正確的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的做法應是政府積極為人才創造更多的發展機會，營造更好的營商環境和社會秩序，提供更到位的屬地化服務。北上廣深縱使生活成本高昂，卻依舊能廣聚八方人才，根本原因不在政府給人才以多少補貼，而在這些城市有更多的發展機會，更好的營商環境和社會秩序。與發達城市相比，欠發達城市難有更好的發展機遇，即使舉債砸錢攬才怕也無濟于事。但欠發達城市也有自身優勢——生活成本較低，壓力較小，政府如能改善營商環境，不讓那里成為“關系”的天堂，無需做什么事都要“拜！拜！拜！”，怕也能引來該來的，留下該留的。與其讓警察到車站為博士獻殷勤，不如讓他們多抓幾個小偷?！?/p>

（作者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