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佳怡
記得電影《無問西東》中一段關于西南聯大條件之艱的描繪——學生們幾十人擠在鐵皮、茅草屋頂下上課,雨季來臨時,教室里常常在“下小雨”。防空警報響起后,教授們便在防空洞口授課。
但是,即使如此——圖書館前學生依然排隊如潮,暗淡的燈光下,總是一片鴉雀無聲的自習景象;朱自清窮到連乞丐都嫌他沒錢,校長梅貽琦賣掉了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妻子當街賣早點;聞一多為補貼家用,不惜刻章賣錢……這樣極端艱苦的條件下,一部部為當代中國科學奠基的著作在硝煙中問世:華羅庚完成了開創性著作《堆壘素數論》;張青蓮的《重水之研究》、聞一多的《楚辭校補》、馮友蘭的《新理學》等都是珍貴的奠基性論著。
在那樣極端惡劣的環境條件中,這些西南聯大的讀書人,簞食瓢飲,安貧樂道,無關戰火,無問喧囂,執守于內心所向,格物致知,皓首窮經,兀兀窮年。這正是文人的一身風骨。其情何其赤誠,何其熱烈。
“大學精神,浴戰火而不摧!”——這無疑是西南聯大精神最好的詮釋。聯大八年,大師迭出,成就斐然。時隔八十年,這些“南渡的星辰”,依然在歷史的星宇中閃閃發光,為后人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
這些精神財富中,有剛毅堅卓的人生態度,有謹嚴創造的治學精神,亦有赤誠熱血的家國情懷……然而其中,我認為最有價值者,當屬西南聯大人的安貧樂道,文人風骨。
清貧如斯,心系天下。回眸歷史,那么多讀書人衣袂飄飛,緩步走來。他們或頭戴綸巾,談笑于朝堂之上;或赤足草履,閑蕩于山水之間。
他們乘牛車,飲杜康,笑人間。官場政治黑暗,艱難困境不曾阻攔,從此青眼只留給知己,白眼傲掃凡塵。如竹林七賢將才華倒入山水,文人風骨便成了那涅槃開去的水墨畫;他們著高屐,持笏板,論政事。如秋風落黃葉中范公的低吟,老病余孤舟下杜甫的嘆息……
同是天涯讀書人,或有入世者,指點江山;或有出世者,專心治學。其形萬殊,其實乃一。無不是“安貧樂道”的體現。這個貧,也許是生活之艱苦,環境之惡劣;但更是種種不利因素與貧弱現狀的象征。真正的讀書人,應當安于種種艱困,雖世殊事異,不改初心。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于歷史紅塵中習得“安貧樂道”之風骨,對廣大教育工作者意義頗大。那些天涯讀書人仿佛在天地之間激勵我們更要不忘初心、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