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視角下敘述的中國傳統文化
——以《中國新年：全球最大的慶典》為例

□ 嚴瓊 杜娟

2016年春節，BBC推出的《中國新年：全球最大的慶典》以西方獨有的視角全景式展現了中國春節的壯麗圖景，其所體現的東方價值引發了廣泛共鳴。該片努力通過溫情的中國故事以及極具中國特色的符號文本大力構建文化中國的整體形象，使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更好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一、英式幽默：營造輕松愉悅的主持風格

《中國新年》作為英國廣播公司（BBC）的一部誠意之作，深深蘊含著西方紀錄片固有的特色。英國人素來以紳士、幽默的性格取勝，在本片中，“英式幽默”不僅僅作為一種文化的載體，也作為一種藝術而存在。本片雖有五位主持人，但在任務分配和人員搭配上都極具戲劇效果，讓觀眾產生眼前一亮的感覺。其中，塞·金和戴夫這對搭檔作為本片“英式幽默”的代表最具話語權。兩人在為摩托車返鄉大軍做粥時，相互調侃道：“你煮的粥有時候看起來跟漿糊差不多……”“你走開！”這樣的對話極具幽默感，使整個氣氛都活躍起來。在北京的街頭采訪完楊江時，塞·金轉身就加入了跳廣場舞大媽的隊伍里，這種非語言的幽默形式瞬間使整個畫面變得生動起來。片中類似的幽默比比皆是，一方面形成了輕松愉悅的主持風格，另一方面彰顯著英國人獨有的文化氣質。

二、符號文本：構建文化中國的整體形象

（一）回家：心與心的守候

在紀錄片的第一集《回家》中，擁擠的車站、熙熙攘攘的人潮、忙碌的交通指揮中心都向我們展示了一幅歸家心切的溫暖圖景。正如片中所言：“億萬人同時遷徙，只為一次團圓。”開片在展示回家的場景時，多以不斷切換的景別和角度為主，旨在呈現一種震撼人心的遷徙之旅。片中在拍攝火車站、機場或者龐大的摩托車大軍時，多采用大遠景和全景，這種壯觀的場景承載了中國人濃濃的思家之情。而在呈現家人團圓的場景時，可以看到大量的中景和近景，景別的轉換也暗示著一顆顆歸心在漸漸貼近。盡管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但是當它以畫面的形式呈現在觀眾面前時，還是會給人一種驚喜的感覺。將“回家”放在第一集，不僅作為一種邏輯思維，從宏觀上展現了一場宏大的遷徙，同時通過聚焦“回家”也更能引起觀眾強烈的情感共鳴，實現了對家國情懷和傳統文化的生動敘述。

（二）團圓：情與情的交融

在第二集《團聚》中，故事主要圍繞中國人如何過除夕展開，因此在空間跨越和生活方式的呈現上都十分豐富。該集在地域的選擇上，既選擇了北京、香港等現代國際大都市，又選擇了昆明、瀘州這樣極具傳統特色的中小城市。鏡頭對準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群、不同的習俗，卻訴說了相同的中國心情與團圓情愫。觀眾領略了豐富多彩的文化習俗，既跟隨主持人南下香港逛廟會、學習傳統的舞獅，還探索了世界上最暢銷的烈酒——瀘州老窖，也體驗了一把昆明的花市拍賣，當然更少不了除夕夜的餃子還有年夜飯。此外，還有中國獨有的文化現象——春晚彩排采訪的實時報道。該集大量呈現了中國元素的傳統與現代文化，正因為這一切都只為一次家的團圓，所有春節期間的人和事都顯得格外有意義，而文化中國整體形象的建構正需要這些標志性的符號文本。

（三）歡聚：愛與愛的碰撞

在第三集《歡聚》中，紀錄片將大部分的鏡頭聚焦在香港。這座集現代與傳統于一身的大都市有著獨特的新年慶祝方式。正如解說詞所說，再沒有其他城市會如香港這般，以如此的精力、熱情和大把金錢，將春節慶典深印人心。本集依然將鏡頭對準中國民俗文化和美食，無論是香港的舞龍舞獅和功夫藝術，還是吉林省查干湖的魚，北京的廟會、皇帝祭祀慶典和長壽面，以及瀏陽的煙花，都是經過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傳承，不斷創新不斷演化的傳統習俗。在歷史的長河里，它們都是象征著吉祥幸福的符號，訴說著現代文明與古老文化的交融、家庭歡聚中愛與愛碰撞的美好故事。

三、敘事策略：全景式呈現中國春節圖景

（一）用多重身份的敘事視角講述中國故事

在《中國新年》中主要采用了內視角的敘事視角。五位主持人通常以第一人稱和直接面對鏡頭的方式參與其中，這種敘事視角帶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和真實感。在第一集《回家》中，主持人站在鏡頭前以“我”展開敘述，迅速調動起觀眾的好奇心與親近感。其中，安特聚焦中國春節的技藝和傳統，塞·金和戴夫加入摩托車遷徙大軍中，直接進入中國百姓家庭體驗春節，陸思敏帶領大家發現中國農村令人驚奇的慶祝新年的方式——打樹花，而凱特則到云南去追尋金絲猴。五位敘事者各有切入點，這種基于不同認知的參與無疑使中國傳統的春節文化碰撞出絢麗的火花。

而除了以主持人為主的“我”，片中更有來自各行各業、天南海北的人們講述著屬于他們的故事。在《回家》中，李桐瑜攜全家從薩里回到北京，這是一次跨越距離與時間的團圓之旅。在摩托車大軍中，梁永賢和李冰靈從打工地回家與家人團聚。站在中國人的角度講故事往往更能引發一種情感共鳴。在片中，這兩個“我”雖然代表的角度不同，但二者很好地完成了一次敘事身份與情感互補的交流。這種雙重敘事視角的結合，既能讓觀眾一睹西方人眼中的中國，又能以中國人的視角審視中國文化。

（二）用錯落有致的敘事結構打造立體時空

在片中導演主要采用了一種階梯遞進式的結構。從片子分集來看，該片分為《回家》《團圓》《歡聚》3集，是按照一種時間遞進的邏輯順序發展的。而在每集中，五位主持人則跨越不同的地理空間交叉進行故事的呈現，這種錯綜復雜的空間變化使中國大地上的不同文化、不同傳統、不同故事得以交織發展。從影片內容來看，觀眾往往可以看到前一秒是哈爾濱的拔河比賽，下一秒則成了塞·金和戴夫在摩托車大軍返鄉的隊伍里，也許前幾分鐘在北京，后幾分鐘則跨入了香港。而導演有時則將這種空間的跨越轉移在地圖上呈現，使觀眾一目了然。

這種階梯遞進式的交叉式結構會給人一種新聞直播連線的感覺，在時間和空間的分配與應用上顯得錯落有致、張弛有度，打造出了一個立體的時空。因為故事之多、跨越之廣、文化之豐富，加上五位個性活潑的主持人，這種敘事結構帶來了妙趣橫生的審美意義，觀眾在觀看時不會感到無聊乏味。

（三）用張弛有度的敘事節奏豐富視覺體驗

一般來說，紀錄片都是通過內部節奏和外部節奏共同提升審美價值的。在《中國新年》中，內部節奏比較從容、緩和，盡管片中涉及到的人、物、事較多，且空間跨越大，但其娓娓道來的節奏總能感動觀眾。這種緩和的內部節奏對于講述平凡而溫馨的新年故事和以團圓為主旋律的中國春節來說恰到好處。外部節奏主要由畫面的剪輯和鏡頭的運動構成，顯得張弛有度。影片的畫面剪輯基本上以快節奏為主。在第一集《回家》中，在交代擁擠的車站、歸心似箭的人們、城市的發展等諸多場景時，都以大遠景、全景為主要鏡頭，使人產生一種急切的心情。縱觀第二、三集，無論是團圓和歡慶的喜悅幸福之情，還是探索中國新年的傳統風俗習慣，片中大多以快速切換鏡頭的方式伴隨輕快喜悅的背景音樂來豐富觀眾的視覺體驗。而在鏡頭的運動上，片中恰如其分的外部慢節奏給人營造了一種浪漫、幸福之感，激發了人們對當下生活的一種感恩之情。如在介紹中國最古老的燈光表演之一打樹花時，慢鏡頭使這轉瞬即逝的“火花”仿佛定格了一般，將這500多年的傳統手藝的美感最大化呈現給觀眾。可以說，該片敘事節奏創造的畫面美和意境美豐富了觀眾的視覺體驗，也實現了觀眾的心理體驗與情感認同。

四、結語

《中國新年》無論從創作手法還是情感表達上，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紀錄片站在一定的高度以文化他者的身份審視中國文化，不僅使中國人獲得特別的情感體驗，在經濟全球化語境的今天，也對跨文化的傳播與交流、重塑國家形象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毋庸置疑，這是一部視角獨特又極具中國情懷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