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故事化敘事分析：小人物與大世界
——以紀錄片《極地》為例

□ 劉麗萍 張冠文

近年來，伴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與受眾的多元化需求，大量紀錄片出現在觀眾視野中，如《大國崛起》《絲綢之路》《第三極》《極地》等，一經播出，便收到了極好的評價。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這些紀錄片都轉變了以往紀錄片所追求的宏大敘事的敘事方式，轉而用小人物、小故事來展現平凡人的生活，用故事化的手法表現價值內涵。傳統故事片的敘事模式和表現手法的引入，增強了紀錄片的故事性和可視性，為紀錄片創作打開了新的視野。

以紀錄片《極地》為例，該紀錄片是一部聚焦地球第三極青藏高原的大型人文紀錄片，以新視角講述藏族同胞與自然和諧相處、與天地共生，西藏傳統與現代交融，以及與世界互動的故事。該紀錄片共7集，每集中有3個人物故事，通過故事化的手法將人與自然的關系展現得淋漓盡致。

紀錄片的故事化，是指在拍攝和制作影片時突出故事性，借鑒故事片的手法，注重選取包含矛盾沖突和豐富情節的事件，在故事中刻畫人物、展示事件、傳播思想、揭示情感。“增強敘述過程中的吸引力，在不違反‘真實地紀錄現實生活’的原則下，主動挖掘、記錄事件或人物背后的故事，使原本真實的生活更加生動、典型，更具有說服力和影響力。”①

本文將結合《極地》，對紀錄片故事化的敘事特點進行分析。

一、小人物的故事蘊含大能量

故事化敘事中必不可少的因素就是人，紀錄片中的人承載著一部影片的靈魂。在故事化敘事的紀錄片中，通常以平凡生活中的小人物為切入點，通過小人物的視角，記錄他們的生活，從而展現出小人物與大世界的關系，讓受眾的體驗感增強，身臨其境，達到較好的傳播效果。

《極地》作為一部以故事為單元的紀錄片，它摒棄了以往該類型影片中單一化地羅列呈現青藏高原的壯美風景，也沒有局限在對人的頑強生命力與精神的歌頌，而是注重呈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系圖景，通過單元故事書寫一種地域變遷和共識，通過21個藏區日常故事，以普通人的視角切入，為我們還原真實而又與眾不同的藏族文化。《極地》呈現的是一個個普通人物、鮮活的生命的故事，這些故事是關于每個人心里小得不能再小的愿望。

如果說《第三極》告訴我們西藏是我們每個人心目中的向往之所，它的姊妹篇《極地》則通過21個故事，向我們展示這里的人們真實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野生動物保護員多吉次巴，舉家住在沒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茫茫荒原，靠著一輛摩托，奔跑在荒原，牦牛是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他熟悉這片荒原上的每一只野生牦牛。動物的天性使然，牦牛在有些情況下也會對他造成威脅與傷害，但他沒有離開，依然帶著家人堅守在這片荒原，幾十年如一日為野生動物保護做著自己的貢獻。該故事單元中，使用了大量大全景景別，在荒原的襯托下，多吉次巴顯得十分渺小，正是這種強烈的對比讓我們看到人對大自然的敬畏與虔誠。

影片中還有許多這樣的小人物，電影放映員白馬曲旺、發誓不打鐵的鎖匠江安、生活在原始雨林等待兒子的佰龍夫婦、小心翼翼“取悅”鹽湖女神的格桑多吉，他們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讓人為之動容，知足和謙卑寫在他們的臉上。大概他們最迷人的地方，就是看待生活和世界的方式，他們以各自擅長的方式，在雪域高原上頑強地生活，并且傳承著民族文化。

通過對小人物故事的紀錄，為現實生活存照，同時也反映他們身上所具有的人類共通情感，看似瑣碎的生活透射出質樸而深刻的生命哲學，呈現了青藏高原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系，使得影片的影像更真實、更生動、更有說服力。

二、沖突性敘事情節引人入勝

在故事化的敘事模式中，設置懸念、引入沖突是必不可少的敘事技巧，通過懸念和沖突，營造緊張、刺激的氛圍，可以最大程度地調動觀眾的視覺和聽覺，極大地增強影片的戲劇性。

年輕的電影放映員白馬曲旺帶著他的馬，打算去不通公路的八蓋鄉放電影，村民從來沒看過電影，白馬曲旺要走兩個月才能到達目的地。馬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交通工具，當他和馬走到山澗旁，路沒有了，湍急的河水之上，人都是靠滑索進村，平日最大的、承重兩百斤的滑索如何運送五百斤的馬？如果強行讓馬過滑索，結果可能是馬掉下滑索或者撞上對岸的石頭。此時大量的面部特寫鏡頭記錄了白馬曲旺內心的糾結、擔心與害怕，成為了本故事單元的高潮，沖突性的情節加上快節奏的剪輯使得該敘事單元的視覺沖擊力極強。

有了矛盾的出現，就需要解決和化解矛盾的過程，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敘事段落。最終白馬曲旺與八達鄉的村民齊心協力重新調整滑索位置與高度，最終把馬綁在了滑索上，平安渡到了對岸。在這個過程中，依然使用了快節奏、多景別、多特寫的鏡頭組接方式，營造緊張的氛圍，直到最終矛盾化解。

正是這些懸念、沖突，讓該部紀錄片的故事化敘事錦上添花，引人入勝，從沖突、懸念的出現到解決，每個故事、每個人物都變得鮮活，同時也發人深思。

三、細節表現增強在場感

在場感，是構成紀錄片敘述真實的重要因素，尤其在故事化手法敘事的紀錄片中，在場感可以平衡一部紀錄片的真實性與故事性。《極地》通過對故事細節的記錄，讓觀眾從細微之處看到每個人的生存狀況，甚至內心活動，增強了觀眾的在場感。

以白馬曲珍、次仁曲珍、曲美卓嘎三姐妹的故事單元為例，年邁的三姐妹采集草藥，自己熬制，三姐妹互相稱贊到互相斗嘴卻又其樂融融，影片中運用大量的特寫鏡頭，來表現和突出細節，讓觀眾具有極強的在場感。

年輕電影放映員白馬曲旺躺在石頭上拿著電影雜志，特寫鏡頭記錄了他的眼睛、雜志中明星的眼睛、馬的眼睛，實則是他所處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當下的環境三者形成強烈的對比。鎖匠江安作為村里唯一還會做木鎖的匠人，以前制作一把木鎖非常容易，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木鎖的制作已經沒有從前得心應手，影片中對制鎖工具還有江安的眼鏡等物品進行突出表現，從而突出時代的變遷，傳統與現代的交融；生活在原始雨林中的大佰龍夫婦，在孫子的幫助下靠發電機通上了電燈，夫婦兩期待的眼神與表情通過光影的變化，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難看出，運用故事化的方式進行敘事的紀錄片，細節是增加一部影片在場感的靈魂。越是細微的細節，越是普通平凡的人，越能表達質樸與從容的生活狀態，越能讓觀眾感同身受，感受到紀錄片要傳達的價值與思想內涵。

四、結語

故事化在紀錄片中越來越常見，也越來越重要，不論是故事人物的選擇、對沖突性情節的記錄，還是對于細節的把握，都離不開真實性的前提，一部優秀的紀錄片一定是在真實的基礎上，講好故事的影片。人物、情節、細節、畫面、音樂、光影在一部影片中的運用，都決定著一部影片的整體效果，也決定著觀眾能否通過影片獲得思考，領悟到制作者想要傳達的思想。正如《極地》的每一個故事里，都有一個非常可愛的人物，每個人物都有夢想，也在努力實現夢想，他們想方設法，克服困境；他們互相幫助，也相信自己。最終，他們身心愉快，獲得幸福。人物很小，愿望很強；故事很小，能量很大。

注釋：

①孫景麗.淺析電視紀錄片敘事手法故事化傾向與表達[J].電影評介,2012(4):35-36.

1.吳位娜.解析網絡綜藝節目中的“網感”[J].中國電視,2016(11):92-94.

2.張夢思.互聯網思維：《舌尖上的中國》的取勝之道[J].新聞研究導刊,2017(6):125.

3.厲忠杰.中國紀錄片敘事模式的國際化變遷——以中國大型紀錄片《第三極》為例[J].現代視聽,2016(12):7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