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宋元明時期陶瓷藝術的美學特征

尹康（中國地質大學（北京）珠寶學院，北京 100083）

宋代

宋代是“瓷的時代”，是我國古代陶瓷發展的鼎盛時期，瓷窯遍布全國各地，突破唐代“南青北白”的生產格局，釉色增多，裝飾方法豐富多彩，總體風格為簡潔雅致。無論是陶瓷產量或藝術質量方面，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陶瓷制作的很多生活用品，幾乎代替了金屬，漆器等制品。

宋代五大名窯：定窯、汝窯、官窯、哥窯、鈞窯。總體特征：1、造型優美，比例尺寸恰當，簡潔而不失韻律，以簡約見長，多有樸實無華之感，反對矯揉造作的裝飾雕琢；2、采用單色釉以及釉料本身的裝飾效果（如窯變、開片）；3、裝飾以刻花、劃花、印花為主，以折枝花、飛鳥魚蟲等清新典雅的自然題材為主。

定窯

定瓷胎質堅細，作乳白色。器物多碗，盤，杯，盒等，瓶，壺較少。碗，盤之類因器體很薄，為避免燒制變形，多系覆燒，故口部為不施釉的澀邊，所以常用銅或金銀鑲口。定瓷早期多素地，北宋晚期多少裝飾有精致的花紋。定瓷的裝飾，常見的有印花，刻花和劃花。

印花，是用刻有花紋的陶模，在瓷柸未干時印出花紋。這種印花，使人感到秀麗精巧的藝術效果。而印花產品達到如此清晰的工整程度，也反映了定瓷的刻模和脫模的高度水平。

刻花，紋樣多為蓮花，牡丹等。刻花的線條洗練流暢，在線刻出往往呈現深淺不同的斜面，使紋樣產生豐富的變化。

劃花，紋樣多為魚紋，水紋。線條整齊自然，既省工，又具有巧妙的藝術效果，反映了定瓷藝人的卓越的創造智慧。

汝窯

宋代北方的第一個著名的青瓷窯，汝窯產品由于鐵的還原而呈蔥綠色。汝窯瓷釉基本色調是一種淡淡的天青色，俗稱“鴨蛋殼青色”，釉層不厚，隨造型的轉折變化，呈現濃淡深淺的層次變化。釉面開裂紋片，多為錯落有致的極細紋片，俗稱為“蟬翼紋”。汝窯瓷器吸收了越窯釉色和定窯裝飾的技法，形成獨特的藝術風格。

官窯

北宋官窯是在汝窯影響下產生的另一青瓷窯。宋代官窯的釉色以粉青為代表，往往有蟹爪紋等開片。器形以洗，碗為多，且有直徑大過一尺的大型產品。因器口中施釉稀薄，微露紫色；而采用刮釉墊燒時，足上露胎而呈偏赤鐵色，故有“紫口鐵足”之稱。

哥窯

哥窯主要特征是釉面有裂紋，即開片。這種裂紋，是由于釉和胎的收縮率不同而在冷卻過程中形成的。最先原始燒制上的一種缺陷，但由于紋理具有特殊的效果，以后就人為地使它形成自然的裝飾。哥窯的釉色有粉青和米色等種。在釉中出現大小氣泡的，稱為“聚球攢珠”。也有出現葡萄狀銹斑的，稱為“葡萄斑”。哥窯的瓷胎呈黑褐色，器皿的邊緣往往顯出一條褐色的邊，稱為“紫口鐵足”。

鈞窯

原屬青瓷系統，它的色釉呈乳濁現象，有磷酸和還原鐵結合的成分。由于原料中有銅的元素，經過還原焰燒制而呈現綠或紫紅斑，使在青釉上打破一色釉的單調，形成了對比妍麗的藝術風格，這是陶瓷工人的一大貢獻。這種色斑的變化，被稱為“窯變”。最初可能是偶然形成的，在陶瓷生產實踐過程中，認識其規律，進而可以做人工安排，達到預期效果。

宋瓷在工藝上取得較高成就，官私名窯名瓷風格各異，有的清秀、有的渾厚、有的典雅、有的絢麗、有的淳樸、有的民間色彩濃厚，百花爭艷，呈現獨特的風格之美。所以說宋代是陶瓷美學的一個劃時代時期。一方面都市工商業繁榮，宋代工藝作坊的重大突破和激烈競爭促使其制作不斷向完善發展；另一方面是統治社會的意識決定社會統治階級的意識，使宋代的陶瓷受道家理學的影響，總體上呈現質樸平淡、崇尚自然的情趣韻味，具有較高的藝術造詣和成就。宋代的陶瓷藝術，形成于不同地域和不同生活需要，它包含著生活習俗、生活意蘊和生活美學，滲透著創造者對生活的適應與理解，并物化為具體的陶瓷制品。它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形態，其內涵的民俗美學思想、宗教美學思想以及書畫美學思想仍然啟迪著現代設計藝術的深入發展。

元代

元代由于戰亂，打擊了制瓷業。但制瓷業工藝仍有新創新，出現了青花瓷和釉里紅技法。元釉里紅是元代瓷器具有代表性的一個品種，是陶瓷裝飾歷史上重要發明之一，陶瓷史上的一次偉大創新。元代瓷器的裝飾方法有刻、劃、印、貼、堆、鏤、繪等多種。在元代青白瓷大型器物上，尚多見劃花裝飾，但這種裝飾方法已不占主要地位，盛行的是印花裝飾。元青花常見的作為主紋飾的有植物和動物。

青花瓷器繪畫的創作者是元代的民間工匠，他們是生活在城鎮中的個體手工業者，多是出于勞動人民階層。他們生活在民間，對當時的社會生活有著深刻的理解和豐富的體驗，所以創作出來的作品充滿著鮮活的生活氣息和趣味。在藝術表現上，民間美術紋樣是以暗喻象征的表意方式，以及夸張、變形、率直、隨意的表現手法和多樣變化的表現形式為其特征。從內容上看，民間美術紋樣是民眾對生存、生活，吉祥美滿的追求，發映了真誠、坦率的心理。如，牡丹花花形豐滿象征富貴；葡萄、藤蔓綿延不斷，象征子孫繁衍；“松、竹、梅”則比擬文人的士氣；鰓魚、鰍魚象征豐收等。這些感性形象具有一定的傳承性、延續性和集體性，得到了民眾的集體認同。

明代

明代陶瓷形成了幾乎是景德鎮一花獨放的局面。景德鎮的瓷器以青花為主。宋、元時期，瓷器以單色釉為主，到了明代，如釉下彩、釉上彩、斗彩、單色釉等各類產品逐漸發展和流行起來。它代表了釉下彩發展的最高階段。明代瓷器的造型除繼承前朝的之外，也有因時代需要變化而新產生的，如永宣時期的壓手杯、雙耳扁瓶、天球瓶等。成化時期則以斗彩雞缸杯為典型器物。正德、嘉慶、萬歷各朝的大龍缸、方斗碗、方形多角罐、葫蘆瓶等也都頗具代表性。明代瓷器裝飾手法已從元以前的刻、劃、印、塑等轉為彩繪為主要手法。繪畫紋飾的內容更加復雜多樣，植物、動物、文字、山水、人物、花鳥魚蟲等無不入畫。明代早期以寫意畫為主畫風自由，奔放、灑脫；明后期以寫實為主，畫面抒情達意，簡約輕快，極有漫畫趣味。

明朝政局的穩定帶來了經濟上的繁榮，因此這一歷史時期的陶瓷作品的造型充分反映了明代人對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完美追求，同時明朝士大夫知識分子在社會活動中比較活躍，他們把瓷器的審美標準與玉器的審美標準聯系在一起，把“類玉”看成是瓷器造型美的最高境界。如在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成化斗彩杯”。

同為青花，明代官窯和民窯青花卻有迥然不同的審美情趣，這也是明代青花裝飾之美的又一體現。官窯青花，屬繪瓷高手遵官方之命設計的精心之作，在高檔的白瓷上使用進口顏料進行描繪，制瓷的環境又相對優越，裝飾的風格自然是精細細膩的。因此，官窯青花總體上給人一中精細雅致的審美情趣；而民窯的青花，為民間普通藝人所作，其制瓷完全是為了養家糊口。他們在粗糙的白瓷上使用極為低檔的青料和工具進行描繪，在非常簡陋的環境里，表現自己和普通貧民百姓所喜聞樂見的花鳥蟲魚、人物故事圖案，其裝飾風格簡樸豪放，往往在草草數筆之間，體現出一種粗獷活潑的審美情趣。明代官窯和民窯的青花，雖然體現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審美情趣，但有一種卻是相同的，這就是在裝飾方面，都達到了中國古代青花設計藝術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