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合集

吉俄阿衣木（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041）

顧凌，我總是在想你是特別的。

他嚀喃：為什么？

我說：因為你有我。

他嘆了一口氣，不說話，抱緊我閉上眼睛。這樣的話說的有點泄氣。感覺我非他不肯一樣，但是這一刻，我竟然也覺得欣喜若狂。

我認真的叫醒顧凌，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嘆息般表達：顧凌，我玩過別人，也被別人玩過，我被別人整哭過，也欣賞過別人哭泣的樣子，但是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我就是只享受過和你一起談戀愛。就算我們再甜蜜也逃不了分開的結局，但是我只想過嫁給你。說完我自己哭了，不自覺的松開抱著顧凌的手，又堅定的告訴顧凌：顧凌，娶一個媳婦兒吧。一心一意的，不要對她太好，比所有的人都好一點就行，還有顧凌，不要拋棄我，就算我拋棄了你，你也不準離開。他輕柔著我的肩膀，好看的瞳孔里愛情無處可藏。他似乎有些認命的說：塵兒，男人對愛情的要求是不高的，他們分手了，可以找下一個，下下一個，只要后面幸福了，誰也不會惦記著曾經的人，而我，我對感情有點潔癖，我接受不了在愛情里換人。現在抱著你，一想到以后我會抱著別人，這樣的想法輕輕的閃一下我就會害怕的不得了。

我苦澀的咬住我酸人的話語，乖巧的不得了。眼睛瞧著陽臺上望去，已經是深秋了，孤零零的幾片葉子，在風中輕輕的擺動，倒讓人想起一出垂暮的戲。我吸了一下鼻子，用盡的往顧凌的懷里鉆。如果非要以后每天都該一個人叫醒我，我想最好是顧凌吧。良久，溫和的語氣去掉我朦朧的瞌睡，顧凌點了燈，輕柔的問我：我們要不要去拍婚紗照？我心里一驚，嚇自己一跳。良久，移開我呆滯的目光，像是玩笑般開口：不要去拍那個圖，我結婚的時候新郎會吃醋的。

顧凌緊緊的審視著我，我可以看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他亦如此。我總感覺此刻他的心里，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把我殺了的好，免得這一生變數太多。許久，顧凌才戀戀不舍地托起的臉，在我的唇上、鼻子上、臉頰上輕啄了數下，才真正地放開我，換一直搭在我肩膀上的左右，把我揉進自己懷里。

秋日的陽光照在這個全透明的玻璃房里，好象隔去了所有時間給予的歲月，一切都變得靜止而安好。我在心里清晰的感嘆這生活還是精致的容易讓人開心。

然而我知道，我這一生會很久很久都沒有新郎。

（二）

顧凌走了。

我一個人出來坐公交的時候遇到了很多人，老的，年輕的，還有學生。一位學生撐著一把巨傘一直擋住我看公交的視線，很沒有意思。我只有負氣的和他比誰的傘大，結果……他厲害。有一個很小的聲音安慰我說，不怕，咱有兩把……然后……我四處看是誰在說話？然后……發現是我自己，很頹廢吧？

沒了顧凌的纏綿，我把詩經，紅樓夢束之高閣，看安東尼為生活而寫的隨筆，安東尼寫：我想要一個愛我且愛和我做愛的人。我自己比劃著想了一下，我想要一個愛我且愛給我錢的人。西昌的雨天不好玩，經常逼的人心情郁悶，很容易生病。有時候，更容易被淋濕。我在路口等紅綠燈時，遇見一個姑娘，口紅很紅，剛高中畢業，因為她一直在說她不想讀師范院校。她說，她的數學不好，從小學就基礎不好，初中高中都沒有學，所以真的很擔心她能不能讀師范？綠燈一閃，大家整齊劃一的往前走，一個大媽踩了我一腳，一臉幽怨的表情，小白鞋跟著我變成了小灰鞋，雨天，我不開心。

樓下住著的老人，每天都在孤獨的劃掉生命的零頭。前面幾次我經過她的門前的時候，我都在想她在思念誰？她的眼睛已經不再屬于好看的美人眼了，眼球里，好好的定睛一看還還有幾顆老人斑。老了，這個詞比任何一個其他的東西更適合解讀她的狀況。每天，她端坐在門前，安靜的，起風她就聽風吹過，日落，她也安靜的讓照了一天的太陽日落。她會解讀孤獨的謎語，我覺得，我看著她的時候，不再覺得孤獨還只是一個虛擬詞，看著她，就覺得她就是孤獨。

她的膝邊有一條小狗，我對動物沒有那么了解，沒法說清那是一只怎樣可愛屬于哪種類的狗。狗就關在一個籠子里，籠子不高，大概允許小狗站立起來。老人在里面墊了一張亞麻色的墊子，讓狗看起來躺著很舒服。

有時候自己無聊了，就會靠近她，不知道是帶著怎樣的心態，故意的、善意的還是自以為是的，反正會往那個方向走。我試著拆開老人的結界，和她瞎聊。每天晚上，我把這些無聊之舉報告給顧凌。一天，老人問我：哪天是中秋節？……而問完這兩句話，她也不在了，最后一次靠近那個地方，看到搬家公司在搬運東西，來來往往的，不知道在往里抱還是往外搬，那個好看的狗籠子和老人的小木凳子一并在那屋檐處，沒有人動它，它也展示不出那種平時的優越感。

我想做一個俠客，沒有太多的悲傷，給每個人編織一個溫暖的騙局，等到自己死的那天，這個騙局才會一一解開。這段時間還有一個怪像，人越忙心越無聊，我期待著寒冬撲面而來，顧凌，我知道的，我已經不再期待夏天了，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我明白，寒冬是要如期將至的了。

（三）

曾經，我唯一的喜歡就是喜歡顧凌所喜歡，顧凌喜歡落雨，我也便喜歡落雨；顧凌喜歡孤獨，我也便喜歡孤獨；顧凌喜歡低頭看著手中的故事，我也便喜歡。可是，我不是風，陪不了他去四方，我不是雨，不能遮住他的深眸。

靜靜地躺著，夢里卻滿是恐懼。蝴蝶飛不過滄海，因為彼岸沒有了等待。我知道的，落寞是小丑唯一的真情流露。人來人往，有多少故事，我又記著其中的多少?既然不敢一-輩子，不如低著頭，把時光裁剪了。一輩子，其實沒有那么長。

世人眼中，這世界上，距離是評定愛情的準則，于是這樣的愛情泛濫成災，他們都征相模仿，都守在千里之外，站成了沒有年限的守候的模樣。雨還在落，那經不起雨落的梨花，一樹落英繽紛，染哭了他們的淚眼，趕走了本來就沒有得到的愛情。于是，他們游戲人間，他們信口開河，終于明白人生一出戲而已。

蔣捷是個性情中人，他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而今聽雨僧檐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字字句句談何傷感?這雨帶來的傷感早已化作流貫全身的鮮血。紅燭昏帳聽雨，誰知夜來風雨，花落年華逝?中年聽雨客舟中，只道是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榴寫;暮年聽雨，最好已是人化雨中。我害怕逢至秋雨，不堪紅葉青苔地，又是涼暮雨天。難得獨見后庭院，解不斷云層和他說的離別情，我把離愁向誰訴?一切已是追憶，空留一片惘然。

人已走，往事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