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倫勃朗繪畫中光影的人性化特征

苻海俊 胡俊

摘 要：17世紀荷蘭著名的光影藝術大師倫勃朗在繪畫藝術中一直都追求光影的藝術效果。他獨具個性的聚光法來自于內心，他運用這個內心之光去詮釋人性及揭示宗教的氣息。他用光影的明暗對比去揭示那些普通老百姓淳樸、善良的品質；他用不同強弱程度的光去表達不同的人性特征。他不隨波逐流，他堅守自己的繪畫理念。他畫中的光影效果成為后人研究、學習的對象，他當之無愧地被人稱之為“光和影”的藝術大師。

關鍵詞：倫勃朗 繪畫 光影 人性化特征

倫勃朗是一位風靡于17世紀的荷蘭畫家，他研究了被光線照射下物體會形成怎樣的明暗變化，經過不懈的苦心研究，明與暗的結合在他畫筆下達到前所未有的完美。倫勃朗繪畫中有一部分是描繪人性、宗教等題材的作品。他特別喜歡描繪老人，因為他覺得更容易在老人的臉上看到人生的滄桑與深刻的精神內涵。他經常運用強烈的光線結合色彩表現人們內心深處的神秘性，光線打在老人滄桑的臉上喚起人們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善良之心，喚醒最本質的人性——“人之初，性本善”。他是一位特別執拗的藝術家，其畫作都是遵循自己的想法進行的創作，當時一些收藏家喜歡收藏一些風俗畫和風景畫，而倫勃朗并沒有去迎合，相反他于1640年以后的作品中增強了人性價值的表現，表現作品內在的意義和內涵。執拗的倫勃朗雖然很需要錢，但是他絲毫不做任何改變，這使得他的作品漸漸無人問津。這就是我們偉大的“光和影”藝術大師倫勃朗。

一、倫勃朗繪畫中獨具個性的聚光 倫勃朗聚光法受到了卡拉瓦喬明暗技法的影響，但他并沒有滿足于繼承卡拉瓦喬的技法，他將前輩的光影技法加以發展，形成自己獨樹一幟的光影風格。倫勃朗與卡拉瓦喬相比，他不只是停留在形象的模仿上，而是通過畫來表現那個時代人的精神和靈魂，以及用畫中的光影去傳遞宗教的氣息，他的主觀意識比較強烈。倫勃朗作畫的原則：不管是光線還是明暗色塊，都要統一于同一個主色調之中。他的明暗有很強烈的虛實空間效果。倫勃朗與同時代的拉圖爾在用光的基礎上有些類似，拉圖爾的用光是一種燭光，光源來自內部，是一種內斂的藝術效果。而倫勃朗所畫的光給我們的感覺是由畫外照射進來的一樣，使觀賞者感覺到自己好像就處于畫中一樣，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奇妙感覺。此時的畫家不再受宗教的束縛和限制，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觀性表達，利用光影在畫面中描繪出自己的感情色彩。

二、倫勃朗繪畫中的內心之光揭露人性

（一）自畫像里的光影揭示一生的坎坷 倫勃朗一生坎坷艱苦，兩次喪妻，孩子要么夭折要么病逝，晚年孤苦一人，飽受人間悲苦、世態炎涼。他用畫筆描繪自己動蕩不安的生活環境，在他晚年的一批自畫像中，他更在意是面部的內在氣質精神，他從不給自己的臉部添加任何關于美的裝飾，他更注重的是人物內心情感的抒發，于是他借助強烈的光感來描繪自己的性格和內心世界。

在1629年的一幅《自畫像》（圖1）中，燈光從正上方打在他那微卷的頭頂以及臉部上，強烈明暗的臉部對比讓人們感受到一股很濃烈的青春活力，此刻正值二十三歲的倫勃朗臉上還帶有一些稚氣，但是目光很堅毅有神，給人一種對未來充滿期待的感覺。

1639年的一幅《帶黑圓帽自畫像》（圖2）中，倫勃朗的穿戴上有些裝飾的蕾絲邊，此時的穿著打扮有一種貴氣，穿著都是當時歐洲流行的服裝，我們可以看出他這個時段過得很富足。這幅畫光線并不強烈，柔和、細膩，顯得人物很安詳且自信，此刻他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皺紋，而且目光明顯沒有十年前那么尖銳了，而是稍稍安靜了一些。

在1660年的一張《自畫像》（圖3）中，經歷了風風雨雨后的他，顯然比年輕時缺少了些自信和毅力。畫中他的臉部成為視線的焦點，光線打在他那蒼老的臉上，左手握著畫筆和調色盤，右手無力地搭在腰間，什么表情也沒有，一副不修邊幅、窮苦潦倒的樣子，從他的面部上看也能觀察出他掩藏著無盡的哀愁。畫家用簡約大方的筆觸去雕琢自己的內心情感，表情的嚴肅正是畫家在經歷了世事的滄桑和歲月的無情后，忍受著日益加劇的生活重壓的外在反應，整幅畫給人一種凄涼與悲慘的感覺。

（二）用光揭示尋常百姓的人性美

倫勃朗在他宗教的繪畫里，用光陰暗、深沉、憂郁且帶有神秘的不可知性。他所畫的宗教題材的作品就如同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一樣，具有樸實的風格。藝術的重心集中放到那些經歷不幸和貧苦下賤的普通下層人們的身上。在遭遇了命運的不幸時，他并沒有趨炎附勢，隨波逐流，反而激勵他作畫更具有精神深度。下層人物不僅成了他畫筆下最常見的人物之一，而且還會把他筆下的形象作美的刻畫，他從人們看作是下賤粗俗的普通勞動者身上，發現他們淳樸難得的品格和豐富的情感，并且將這些發現用畫筆揮灑出無比真實的人物性格和心理特征。

在《圣家族》（圖4）這幅小型油畫作品里，在這看似狹小繁雜的空間里實則描繪的是“圣家庭”，但是畫面呈現的是普通木匠家庭的生活場景，畫面中心的圣母瑪利亞正在用乳汁哺育耶穌，圣母的形象已是一個普通貧苦人家的淳樸農婦，失去了圣母往常該有的光環。圣母旁邊的是圣女安娜，這是一個在荷蘭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身材臃腫的婦女，一點神圣超凡的形象都沒有。圣約翰正在窗邊工作，他的形象也是一個普通木匠的形象，屋子里的一切都非常生活化。燈光從窗口透進來打在圣母和耶穌的身上，整個屋子以及人物瞬間形成一個溫暖、溫馨、和諧的木匠家庭。此時的倫勃朗通過一幅畫中普通民眾的生活寄予了自己的理想，表達自己渴望溫馨和諧的家庭生活。

（三）用不同強弱的光感表達不同的人性特征

倫勃朗對于人類情感與內心世界的表達也有他自己獨特的表達方式。他將自己在生活中的感悟融入畫中，借此方式來表達自身的生活經驗，抒發自己的感情，在向世人傾訴的同時也揭示人物的精神和思想深度。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用了不同方位的光來進行繪畫，比如頂光、側光、聚光、底光等都成為他用光的各個方向，這些光要么由中心向周邊逐漸暗淡，要么從周邊向中心聚攏，形成一道看似強烈的燈光。對于表達不同的人性，用光的強弱顯然也不相同。對于真善美的表達，他用溫暖的柔光；對于人間凄涼、苦難的表達，他選用昏暗、幽深的光；表現暴力、丑惡時，他選用強烈聚射的光；而在表現宗教信仰這種神秘的題材時，則用彌漫的神秘之光來描繪。

在《扮花神的莎絲吉雅》（圖5）中，我們看到的是一種類似舞臺燈光的光線很突兀地從畫的正上方照射在人物的頭、胸及略微抬放在胸前的手上，人物面帶微笑，眼睛不僅迷人而且有神，形態優雅端莊、豐滿，真是美麗萬分，使人不得不為此美貌所震懾。整幅畫光線柔美，畫中的花神給人一種很莊嚴很神圣的人間母性美的感覺，讓人賞心悅目。

在《戴金盔的老人》（圖6）中，左肩陰影里隱約可見的金黃色塊與金黃色的頭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打破了大片黑暗背景那種沉悶、昏暗、漆黑的不悅心理，使畫面增添了一些生機。在光的照射下，老人緊鎖著眉頭，低垂著眼瞼，但能看出老軍人那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剛毅、堅定不屈的性格。不過，隱約中還是能感覺出老人有那么一絲絲的蒼涼與失意的心酸。

三、倫勃朗繪畫中的光影效果成為后人臨摹、學習的對象

我們學校開設了古典油畫技法課程，老師布置的作業是“用倫勃朗的古典技法去臨摹倫勃朗的自畫像”，這無疑就是以這位17世紀荷蘭大師為典范進行臨摹學習。在臨摹過程中，我們學習倫勃朗的薄畫法、厚畫法、透明罩染法、明暗法，從臨摹的過程中我們雖然不能完全學習到倫勃朗的所有技法，但是這些技法留在了我們的印象中，在我們進行創作時，我們會有意識無意識地將他畫中的一些技法融入我們的畫面中。

倫勃朗運用光線、陰影、空氣等不可捉摸的東西來喚起人們內心深處的神秘性。人性的善與惡都在他的畫面中表現，農村婦女的樸素、木匠的真摯性格表現得都很到位。與同時代藝術家相比，他的藝術更具有深刻性，這是他對藝術不懈追求的成果。他對光的研究是成功的，雖然有很多對光線研究很成功的藝術家，但是能像他那樣出色地駕馭光影的卻極為少數，他給后人留下了永久的光和影。

參考文獻：

[1] 李春.歐洲17世紀美術[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2] 李覺輝.論倫勃朗繪畫在藝術審美上的新追求[J].美術大觀，2007（4）.

作 者：苻海俊，昆明理工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畫；胡 俊，昆明理工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油畫。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