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
摘 要:20世紀20年代,隨著共產黨的成立和第一次國共合作的推動,留蘇熱潮興起。本文系統梳理了這一時期共產黨單獨派遣和國共雙方共同派遣留蘇學生的情況,并將這一時期分為1920—1924年,1925—1927年7月,1927—1930年這三個階段。在梳理留學過程的基礎上,綜合評價20世紀20年代的留蘇運動對國共雙方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20世紀20年代;留學;蘇聯
中圖分類號:K2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7)10-0180-02
20世紀初年變化的歷史現實直接影響著當時的留學活動,眾多因素的積淀吸引著留學生們把目光投向蘇俄。一場持續10多年的留蘇浪潮,經過歷史的考驗與篩選,影響著中國未來的革命和建設。
一、留蘇運動的緣起
民國成立后,袁世凱竊取辛亥革命的果實,倒行逆施復辟帝制,導致民主共和名存實亡。在一片沉悶的氛圍中,中國的有識之士仍然在思考中國未來的前途。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為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有關馬克思主義的著作紛紛被翻譯出版。在國家危難尋求救國之道的過程中,馬克思主義不斷傳播促進著革命青年的覺醒,他們渴望到蘇俄去學習革命成功的經驗。
為了改變外交孤立無援的處境,1919年蘇俄政府發表了第一次對華宣言。宣言全面闡述蘇俄的對華政策。1920年,蘇俄政府發表對華第二次宣言,第二次對華宣言中提出了中蘇關系的八項要點,并迫切希望能同中國政府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1923年,中蘇雙方簽訂《中俄解決懸案大綱協定》,這個協定第一次廢除了過去沙皇俄國強加給中國的不平等條約。這三次宣言在青年學生中產生了巨大的反響,赴蘇學習的愿望在青年中更強烈。
二、留蘇運動的發展歷程
根據歷史發展進程和國共兩黨關系的變化,可將這一階段的留學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共產黨成立前后(1921—1925年),第二個階段是國共合作時期(1925—1927年),第三個階段是國共合作破裂后(1927—1931年)。
(一)共產黨成立前后
1921年上海共產小組從上海外國語學社選拔30余人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東方大學內有兩個分部,一個招收蘇聯境內各少數民族的學生;另一個是外國班,招收蘇聯境外東方各民族學生。羅覺,劉少奇,任弼時,蕭勁光等人都是這一時期到達東大中國班學習。
“1924年共產黨成立中共宣傳教育委員會負責選拔和派遣學生留蘇。”[1]63首先由黨團員個人提出申請,經基層黨組織同意后參加筆試和口試,考試合格后方可赴蘇留學。由于赴法勤工儉學的艱難處境,旅歐支部從1923年開始,共籌劃近百人赴蘇聯留學。趙世炎、劉伯堅、聶榮臻和鄧小平都是從西歐赴蘇留學的。
(二)國共合作時期
1925—1927年國共合作時期,國共雙方共同派遣留學生赴蘇學習。
1925年,中國旅歐支部派遣朱德、劉鼎、邢西萍等人赴蘇學習。與此同時,中共也派遣黨團員赴蘇學習。這些人基本于1927年國共合作破裂后回國。
在1925年國民黨中央政治局會議做出了選派國民黨員赴蘇留學的決定。蘇聯為此創立中山大學。會議同時成立以鮑羅廷為顧問,由汪精衛,譚延和陳公博組成的選拔委員會負責廣州地區留蘇學生的選拔工作。“廣州地區的選拔工作是公開進行的,僅僅在廣州一地就有1 000多名青年報名參加考試。”[2]17“經過初選、筆試和口試的篩選后,最終錄取147人。其中男生139人 ,女生8人,以國民黨員居多。”[1]65
在京津滬等北洋軍閥統治地區,選派留學生的工作是由國民黨各省黨部以兩黨的名義秘密進行。此外,還有鮑羅廷特別推薦的20名國民黨要人的子女和親信。其中包括蔣介石之子蔣經國,于右任之女于芝秀、女婿屈武等。
1926年下半年中山大學準備招收第二期學生。第二期學生的招收辦法與第一期相似。第二期同第一期相比,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的人數比例有所增加。但派往蘇聯學習的國民黨員明顯減少。
1926—1927年,中國革命處于大變動的重要時刻,南方各省的工農革命蓬勃發展,有力地打擊了軍閥的統治基礎。就在中國國內革命空前發展的形勢下,蔣介石于4月12日發動反革命政變,汪精衛于7月15日公開舉起反共的旗幟,對共產黨員和工農群眾大肆屠殺。中國大革命走向失敗。
1927年7月26日,國民黨正式聲明與中山大學斷絕一切關系。中山大學當局明確宣布在校的國民黨員,愿意繼續學習則留下,決心回國的,向學校提出申請。從9月起,中山大學分批將愿意回國的國民黨員遣送回中國。而留蘇的共產黨員,有的提前結業回國,有的派遣至武漢國民政府,有的則留在蘇聯繼續深造。
(三)國共合作破裂后
這一時期的留蘇學生派遣主要由共產黨負責。這些留學生有的進入到莫斯科中山大學,有的進入到東方大學,還有的進入列寧學院。
1927年7月,共產國際和中國共產黨為了能在短期內培養出一批革命軍事干部,從全國各地選派了六七百人到東方大學速成班學習。1928年后,東方大學不再招收中國留學生。
1927年進入中山大學學習的全部是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這屆學生多半是從武漢、上海疏散下來的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其中有陳尚有(陳伯達)、陳修良、陳祥生、張仲文等人。這一年派出的留學生人數最多,共337人。”[3]292而1928年則有從國內派去的參加廣州起義的唐有章等人,也有從上海派遣的華工。“還有一些在莫斯科參加中共六大的部分代表,何叔衡、楊之華等;部分中共高級干部,如林伯渠、吳玉章、徐特立、葉劍英等人。”[4]1771929年,仍有少數共產黨員進入中山大學,例如錢瑛、孔原、劉英等。
1930年,中山大學由于“清黨”造成的惡果,來自中共方面的生源幾乎斷絕,學校的停辦決定已經在醞釀中。加上中蘇關系的惡化及中共對聯共(布)委派的調查組做出的偏袒陳紹禹宗派的調查結果不滿意,各方面的因素迫使中山大學關閉。
三、20世紀20年代留蘇熱潮的影響
留蘇歸來的學子,成為推進中國革命和改革的一支重要力量。無論是在革命時期還是在建設時期,無論是對于共產黨還是國民黨,無論是在思想想領域還是在政治領域,都是產生了較大影響。
(一)20世紀20年代留蘇熱潮對國民黨的影響
回國的國民黨學生,經過一系列的審查工作,有反共傾向的可安排工作。他們被丁惟汾和陳立夫安插到國民黨的各種重要崗位,成了國民黨反動派中的中堅分子,例如谷正綱、谷正鼎、何漢文等人,他們在各派系中占據重要位置,起著骨干作用。
留蘇的國民黨員中,受蘇聯影響較為明顯并體現在政治管理中的是蔣經國。蔣經國在蘇聯學習生活了近13年,先后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喀山坦克技術學校和列寧格勒托爾馬喬夫軍政學院學習。蔣經國在主政贛南時期,主張依靠群眾來開展工作,并且提出了“三年計劃” “五年計劃”的字眼,明顯是有蘇聯影子的。“1948年蔣經國在上海擔任經濟管制副督察員,他帶著他‘新贛南政治的資本,調來了‘戡建大隊,向漁管處借調一部分舊干部,在上海中央銀行內,設置辦公室,就殺氣騰騰地,打起老虎。”[5]165表明蔣經國受蘇聯教育的影響還是很明顯的。
留學蘇俄的國民黨員,在政治管理和理念上雖帶有一定的蘇聯色彩,這對國民黨的政治制度建設和鞏固國民黨的統治有一定的影響。但是影響也僅僅停留在表面,一旦出現深入的勢頭,就會被馬上制止。
(二)20世紀20年代流蘇熱潮對共產黨的影響
赴蘇學習的留學生回國后,大部分投身于革命的洪流,在黨中央、軍隊建設和社會主義革命事業做出了貢獻。他們之中有些同志,為革命灑盡了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也有的同志,經過了幾十年革命的鍛煉,成為黨和國家的領導人和中堅力量。
“從黨中央領導干部的構成來看,1927年八七會議上,選舉了以蘇兆征、瞿秋白、羅亦農、顧順章和任弼時等9人為政治局委員,張太雷7人為候補委員。這16人中,就有4人曾留學蘇俄。1928年中共六大,選舉產生了17人的政治局委員,留學蘇俄就多達7人。1935年遵義會議,書記處書記的5人中就有3人留學蘇俄。”[6]留蘇學生在共產黨領導核心中一直都占有很大的比重。
這一時期也涌出了大批軍事人才,如朱德、伍修權、聶榮臻、劉伯承和左權等。他們不僅參加了武裝斗爭,也為人民軍隊的建立和發展做出了貢獻。朱德在回國后領導了南昌起義, 1927年任八路軍總指揮。“伍修權在蘇聯接受了一整套軍事訓練,回國后在閩贛粵軍區司令部直屬的機槍連當教員,負責教會連隊怎么使用、拆卸和排除故障 。”[7]50他們為中國的解放事業留下了光輝的足跡。
同時也廣泛傳播了馬列主義,留蘇生經過系統的學習,理論水平已經有所提高。張聞天、吳亮平和李敬永合作或獨立翻譯了《法蘭西內戰》《家庭、私有財產和國家起源》《兩個策略》等名篇。與此同時,留蘇生也撰寫論文宣傳馬克思主義。
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留蘇運動的不足。王明的教條主義給中國革命帶來了一定的危害。這是由于照搬蘇聯模式和缺乏對中國革命實情的理解造成的。正如劉少奇所指出:“四中全會上王明領導的黨內斗爭搞了許多非法活動,學了莫斯科米夫與支部局斗爭的最壞的東西”[8]498
四、小結
“20世紀20年代的留蘇運動,這是一次完全以奪取中國最高政權、在中國開展全面革命為目的的政治性留學運動。因此,這批留蘇生也被稱為20年代留蘇的政治家群。”[9]7在留蘇期間,學習了革命理論或是軍事指揮,回國后成為中國政治的“弄潮兒”,他們直接或者是間接的影響著政治變革,一定程度上決定著中國政治的此消彼長。但是,由于他們受蘇聯模式影響很深,很容易將蘇聯模式的弊端帶入到中國的革命實踐中。如強調城市為中心的重要性,忽視中國國情照搬蘇聯理論等。盡管這次的留蘇運動有一定的不足和缺陷,但是仍不能抹殺這次留蘇運動在中國社會做出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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