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刻本《老子音義》版本研究

顧麗婧

摘 要： 《經典釋文》十三種釋文中不乏將經、注、釋文乃至經、注、疏、釋文合刻的本子，這種現象在《老子道德經》中也存在。其后《老子音義》被融入《老子》之后，以《老子道德經》附刻本的形式流傳。附刻本《老子音義》可以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以《老子音義》一卷的形式附刻于《老子道德經》之后，常見于清后期諸子合刻本中；另一種是將《老子音義》各條散于《老子道德經》經文、注文之下，從龔士蒿的《纂圖附釋文重言附注老子道德經》中可以窺見。

關鍵詞： 《老子音義》 版本 諸子合刻本 《纂圖附釋文重言附注老子道德經》

一、諸子合刻本

漢代時，由于漢武帝實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諸子之學遭到了壓制。到了唐代，統治者曾將《道德經》定為士子必讀之書，但此時的《道德經》只是為修身、治心提供理論指導。宋元時期印刷術得到極大發展，雖然此時注釋《老子》的人數比前代明顯增多，但執政者出于統治的需要，依舊刻印了大量的經史著作。同時，經學著作仍然是士子求學的敲門磚，子部書籍依舊未大量刊刻。

明末清初的時候，一些學者曾對諸子之學產生興趣。到了晚清時期，諸子之學則日益受到人們的重視。乾隆年間，考據學盛行，清代考據學者對于證據極力搜集，由于諸子與儒家經典之間的密切關系，“以子證經”這一考據方法逐漸流行起來。“以子證經”引起了清儒對于子書的重視，引發了學術界對于諸子書籍的興趣。考慮到考證經史的需要，乾嘉學者感到有必要對子書的錯訛進行一番訓詁、校勘與刊刻。因此，乾嘉學者也逐漸展開了對諸子的考據工作。

從嘉慶道光年間到光緒朝中后期，學者們對于諸子的研究還主要停留在對歷史文獻的技術性整理上。戊戌變法之后，尤其是晚清最后十年間，中國學界的諸子學研究別開生面，進入了“諸子學的復興”①時期。

由此可以看出，清代是諸子學說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的階段，對于諸子的研究也是整個清代學術研究的一個重要的方面。由于學者對于諸子學說的研究推崇，相應的關于子部書籍的刊刻也逐漸發展起來，清代中后期出現了大量的子部書籍的合刻本。《老子》作為中國歷史上影響比較大的一部諸子學典籍，則必然被收進這些合刻本當中。清代學者對于諸子之學，盡可能的把解釋子部的書籍進行集合，作了比較全面的整理與研究。因此，這些子部書籍的合刻本不僅僅收錄了從先秦流傳下來的諸子文獻，而且也收錄了學者對于諸子文獻的整理成果以及相關的參考資料。

（一）明閔齊伋套印《三子合刊》本

真正用套版套印出彩色文字，閔齊伋應當是最早者。萬歷年間，閔齊伋有朱墨套印本《三子合刊》十三卷，其中包括《莊子南華真經》四卷、《音義》四卷，《列子沖虛經》一卷、《音義》一卷，《老子道德經》二卷、《音義》一卷。該書又叫做《三子音義》，以叢刊的形式刊出。閔齊伋《老子道德真經》二卷采用河上公章句，前有葛玄撰寫的序，卷末附《老子道德真經音義》半頁共十九字。《音義》上篇取“埏”、“搏”、“曒”、“飂”、“洼”、“呴”、“好還”七字，下篇取“數車”、“惵”、“螫”、“攫”、“搏”、“● ”、“嗄”、“劌”、“累土”、“奇”、“共”十二字。半頁九行，無界行，行十九字，白口，四周單邊，版心無魚尾，有篇名，書眉上刻評。框高21.3厘米，寬14.4厘米。是書詳細的刊刻時間已不可考，書中只有朱色圈點標記，卷末有“閔”、“伋”印記，無閔齊伋校語。目前，國家圖書館、南京圖書館、中科院、浙江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等三十三館有藏。

（二）《二十二子》本

光緒元年（1875年）到光緒三年（1877年），浙江書局刻《二十二子》共83冊33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曾影印此書，其出版說明中有：

自明清以來，曾有若干種子書匯編本刊印出版，為學者提供檢閱之便。其中，清光緒初年由浙江書局輯刊的《二十二子》，注重吸收歷代學者，尤其是清代諸家整理和研究諸子書的成果，匯編了歷代刊本中較有代表性的精校、精注本。有些子書還附錄了有關參考資料。選目精當，刻印尤善，在這一時期所出版的諸子書匯刻本中，堪稱上乘之作。②

浙江書局所刻《二十二子》中《老子道德經上篇》據華亭張氏本，前有《附識》，《附識》后有“聚珍本據永樂大典校改”，《道德經》后附有《老子音義》一卷，南京圖書館有藏。上海古籍影印《二十二子》移《附識》于《音義》后。劉韶軍在《日本現代老子研究》中提到：“浙江書局校刻王注《老子》，亦據華亭張氏本，與聚珍本據《永樂大典》所注異同，則皆從其說而加改訂，然則恐怕是以聚珍本為底本，附印了陸氏的《音義》，而不是據張氏的原本。”③光緒九年（1883年），浙江圖書館覆刊浙局本《二十二子》。

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辛丑季夏，浙江書局重新校補《二十二子》。是書半頁9行，行21字，小字雙行同，單魚尾，白口，左右雙邊，版心有“老子道德經上（下）篇”、“老子道（德）經音義、附識”以及頁數，版框高18.1厘米，寬12.2厘米。現藏于中山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南開大學、北京大學等圖書館。

光緒十九年（1893年），上海鴻文書局重新校勘并石印《二十二子》共十六冊。是書半頁24行，行58字，小字雙行同，單魚尾，左右雙邊，版心有篇名和頁數。現南開大學圖書館、南京大學圖書館有藏。

光緒二十年（1894年），上海積山書局據浙局本石印《二十二子合刻》16冊，三節鏤版，半頁27行，每節21字，小字雙行，白口，單魚尾，版框高17.4厘米，寬11.7厘米，版心上鐫“二十二子合刻”。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湖南新化三味書局刻《二十二子》，《老子道德經》后附《老子音義》一卷，是書半頁9行，行21字，小字雙行同，單魚尾，大黑口，左右雙邊，版心有篇名和頁數。現四川省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等有藏。光緒年間，湖南星沙書局也曾覆刊浙局本《二十二子》。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浙江書局輯，上海圖書集成局有排印本《子書二十二種》340卷。《老子道德經》后有《老子音義》一卷。是書半頁13行，行40字，小字雙行同，黑對魚尾，版心有篇名，四周單邊。現北京大學圖書館、中國海洋大學圖書館有藏。北京師范大學現藏有民國時期上海圖書集成局重新鉛印本。

民國二年（1913年），浙江書局并入浙江圖書館后，民國九年（1920年），浙江圖書館覆刻光緒元年浙局本《二十二子》，其中《老子道德經》附有《音義》一卷，《音義》后有浙江圖書館所作《老子校勘記》。

浙江圖書館在《老子校勘記》中寫道：

浙江局刻《老子》，名為據華亭張氏本，實據浙江聚珍本。觀其附識稱遵聚珍本校改，及“玄”皆作“元”（江西、福建聚珍本“玄”字皆只缺末筆，獨浙本用“元”字代）可見也。惟校書如掃落葉，局本校勘雖精，訛奪仍不免。今以文瀾閣本，江西、浙江、福建三聚珍本，湖北局本，畢沅考異本，黎庶昌古逸叢書本校經注；以閣本、盧文弨本校釋文；各補正，如“干”字，其應補而文● 不能補者（以覆刻限于行款故），并記以備考云。民國九年三月浙江公立圖書館識。

查此書，校勘記中不僅有經注、釋文的校勘記，還有光緒元年浙局本《二十二子》附識的校勘記。在此校勘記之后更附有經過校勘改動的附識一卷，并且浙江圖書館還對此附識做了補遺。此書版式同浙局本，南京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有藏。

（三）《十子全書》本

《中國叢書綜錄》有清代王子興輯《十子全書》，楊艷燕、張輝《〈中國叢書綜錄〉校補》中補光緒元年到二年（1875—1876年），浙江書局有匯刊本《十子全書》④。此書是據光緒元年《二十二子》所改，收《老子道德經》、《莊子》、《管子》、《荀子》、《列子》、《韓非子》、《淮南子》、《文中子中說》、《揚子法言音義》、《鹖冠子》十子。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浙江書局有重校補刊本，現藏于遼寧大學圖書館。是書半頁9行，行21字，小字雙行，左右雙邊，單魚尾，白口，版心有“老子道德經音義”及頁數，板框高18.7厘米，寬13.2厘米。嚴靈峰《無求備齋老子集成初編》第十七函載有《老子道德經音義》，牌記題有“無求備齋據清浙江書局刊十子本景印”，《音義》后有《附識》一卷。

（四）《二十五子匯函》本

光緒十九年（1893年），上海鴻文書局有《二十五子匯函》石印本共三百四十四卷。其中《老子道德經》后附有《老子音義》一卷。半頁14行，行58字，小字雙行，單魚尾，黑口，左右雙邊，版框高15.8厘米，寬11.5厘米。現吉林大學圖書館、遼寧大學圖書館、南京大學圖書館、中山大學圖書館等藏有此書，山東大學藏有光緒十九年上海鴻文書局鉛印本《二十五子匯函》。

（五）《子書二十五種》本

光緒三十年（1904年）孟秋月，上海育文書局有石印本《二十五子全書》，共24冊。宣統三年（1911年），上海育文書局輯有石印本《子書二十五種》32冊，南京圖書館、遼寧大學圖書館有藏。這兩種石印本二十五子版式相同，半頁18行，行42字，小字雙行，單魚尾，白口，四周雙邊，魚尾上方有“老子”二字，下方有“育文書局石印”字樣，版心著“卷上（卷下、卷末）”，版框高18厘米，寬12厘米。《老子》兩卷后有《老子音義》一卷，《音義》后有《附識》。

（六）《子書二十八種》本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上海圖書集成局校印《子書二十八種》，共八冊。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由文瑞樓補校，上海集成圖書公司代鑄文瑞樓藏版，有鉛印本《子書二十八種》，共三百四十卷，現藏于河南大學、北京大學、遼寧大學等圖書館中。該書在《老子道德經》上下篇后附有《老子音義》一卷。半頁13行，行40字，小字雙行同，黑對魚尾，四周單邊，版心刻有書名。

宣統三年（1911年），上海文瑞樓遵原本校正《子書二十八種》，版式與光緒三十四年相同，現存于南開大學圖書館。

宣統三年（1911年）季春，上海育文書局輯有石印本《子書二十八種》共32冊，是書半頁18行，行42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單魚尾，版框高17.8厘米，寬11.9厘米，版心下端題有“育文書局石印”。此書南京大學圖書館存二十七種，山東大學圖書館全。民國二年（1913年），上海育文書局再次印行此版。遼寧大學圖書館有藏。

（七）《子書四十八種》本

民國九年（1920年），上海五鳳樓有石印本《子書四十八種》60冊，其中《老子道德經》二卷后附《音義》一卷，半頁14行，行34字，小字雙行，四周雙邊，白口，單魚尾，魚尾上有書名，版框高16.5厘米，寬11.4厘米。現藏于遼寧大學，山東大學等。民國十一年（1922年），上海廣益書局輯有石印本《子書四十八種》共40冊，半頁19行，行50字，黑口，四周雙邊，現藏于吉林大學圖書館。

（八）《四部備要》本

民國十五年（1936年），上海中華書局《四部備要》據浙江書局排印《二十二子》，第五十三冊載《老子》二卷，《老子音義》一卷。是書兩節鏤版，半頁20行，行20字，小字雙行。1959年，臺灣新興書局影印《四部備要》本。民國十九年（1940年），上海中華書局縮印《四部備要》改為《袖珍古書讀本》本。

（九）《諸子集成》本

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國學整理社輯，上海世界書局據浙江書局《二十二子》有排印本《諸子集成》，第三冊載有《老子道德經》二卷附《音義》一卷。現藏于四川大學圖書館。1954年，北平中華書局第一次重印世界書局《諸子集成》本。1955—1956年，上海中華書局又先后兩次重印《諸子集成》本。1959年，北平中華書局改正重印《諸子集成》本。

二、《纂圖附釋文重言互注老子道德經》

雕版印刷盛行之后，南宋時中國古代的圖書出版行業就已經開始重視給圖書加以配圖，當時的書坊刻經部、子部書籍時，經常在書名上標舉“纂圖”二字，此類書籍通常配有插圖或圖譜。宋代龔士蒿著有《纂圖附釋文重言附注老子道德經》二卷。此書采用河上公章句，前有葛玄的序，次《老子車制圖》兩張，次《纂圖附釋文重言互注老子篇目》，次為《道德經》正文。

《纂圖附釋文重言互注老子道德經》將部分陸氏《音義》散入于《道德經》每篇之中，有南宋建刊巾箱本，現臺灣中央圖書館藏有此版。目錄下有潘祖蔭印，“纂圖附釋文重言互注老子道德經上”旁有“密均樓”印記，可知此書經蔣汝藻（1877—1954）舊藏。書后有莫友芝（1811—1871）跋語：“同治己巳九秋，郘亭長借錄一過，可校正明世德堂本之誤可百許字，真奇寶也。”莫友芝自號郘亭。此外還有“莫友芝圖書印”、“梅影書屋秘籍”印、“丙寅五月上虞羅振玉觀”字樣。最后有清代吳湖帆（1894—1968）的跋語，“梅影書屋”即吳湖帆書齋名。跋語中也提到“滂喜齋舊藏本”，滂喜齋乃為潘祖蔭（1830—1890）書齋名，可知此書亦經潘祖蔭收藏。跋語后有“辛未臘八日吳興張萬熊、嘉興郭蘭祥同觀于密韻樓”。1964—1965年，臺北藝文印書館影印臺灣中央圖書館藏宋刊本。

此書清代道光間獨山莫氏影山草堂曾影抄一本，影山草堂是清代藏書家莫友芝的藏書處名。該抄本所用紙印綠格，欄外刻“影山草堂”四字。此書經過莫友芝的校勘，莫友芝還為之寫了跋語。半頁13行，行23字，黑對魚尾，左右雙邊，現藏于國家圖書館中。

1999年臺北新文豐出版社出版了《中華續道藏初輯》共二十冊。此書由龔鵬程、陳廖安主編。其中第七冊收錄了《纂圖附釋文重言互注老子道德經》二卷。

此書雖標明“附釋文重言互注”，但除“釋文”、“重言”、“互注”部分外，還有“重意”部分，如“守微第六十四”中，“治之于未亂”條下有“重意”：“《書·周官》：制治于未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條下有“重意”：“《荀·修身篇》：故跬步不休，跛鱉千里；累土不綴，丘山崇成”。纂圖本中對于“重言”、“重意”、“互注”部分皆以橢圓陰文“重言”、“重意”、“互注”兩字別之。此書中所引用的《老子音義》，被切字或被釋字為陰文，其余皆為陽文。纂圖本共征引《老子音義》162條，并做了少量增刪修改。由于纂圖本成書于南宋時期，年代較早，因此，對于研究《老子音義》此書亦有其一定的價值。

注釋：

①史革新.試論晚清諸子學的興起[J].史學月刊，2006（2）：38-45.

②二十二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1.

③劉韶軍.日本現代老子研究[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150.

④楊艷燕，張輝.《中國叢書綜錄》校補[J].圖書館雜志，2007（7）：74.

參考文獻：

[1]史革新.試論晚清諸子學的興起[J].史學月刊，2006（2）：38-45.

[2]二十二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1.

[3]劉韶軍.日本現代老子研究[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150.

[4]楊艷燕，張輝.《中國叢書綜錄》校補[J].圖書館雜志，2007（7）：74.

[5]中華續道藏[M].臺北：新文豐出版社，1999.